“别……”桑妍来不及阻止，手套被人摘了去。
丑陋的断指与掌心的疤痕就这么暴露与众目睽睽下，文敏见状，脸上也有几分诧异。
“原来是个残疾人啊，奇怪，残疾人也能学医吗？”
“我看她不仅身体残疾，心里也残疾，否则怎么会勾引有对象的人呢。”
各种刺耳的话钻进桑妍的耳朵里，就算她再怎么不在意，可她终究是人，心里也会难受。
已经有不少围观的同学，他们纷纷拿着手机对着桑妍拍照。
有个女人抓起桑妍的手高高举起，“你们看她的手，笑死了，这不会是勾引哪个男人，被人家原配打断的吧？”
桑妍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去了色彩。
如果就这么死掉，是不是就不用遭受这些屈辱了？
文敏看着桑妍发白的脸，忍不住开口说道，“婷婷，你别这样。”
叫做婷婷的女生愣住，她难以置信地说，“文敏，你不会心软了吧？她可是害死你妹妹的人啊，我们这是在帮你出气呢。”
有时候毁掉一个人，比杀了一个人要简单。
文敏道：“如果她真的杀了我妹妹，那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现在这样做，和她有什么区别？”
桑妍目光掠过文敏，多可笑啊，找她麻烦的是文敏，最后帮她说话的，还是文敏。
婷婷有些生气，突然觉得自己费力不讨好，她甩开桑妍，将手套丢在桑妍脸上，“真是好心没好报！”
坏人她做了，好人却让文敏来当了，这不是把她当冤大头么？
文敏上前一步，与桑妍对视，“桑妍，我最后问你一遍，我妹妹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桑妍抬起头眸子，周围的闪光灯照的她眼睛生疼，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窒息起来。
在文敏的注视下，桑妍嘴角扯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苦笑，“是，是我杀的，你满意了吗？”
文敏愣了愣，原本该愤怒的她，可看到桑妍那近乎绝望的目光，她却开始犹豫了。
“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这种贱人就是得教训一下才会承认自己做的事。”
“那还等什么，报警吧？”
桑妍低低的笑了，笑声苦涩而凄然，“报警吧，把我抓起来，或者，直接杀了我，这样大家心里都舒服了。”
在这段时间，桑妍想过无数次去死的念头，可事实却是，她现在连死，都是一种奢求。
有人想要她死，而有人，却不让她死。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教导处的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
婷婷双手抱臂，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当然是来抓凶手啊，刚才她自己都承认了，怎么，你们学校还要包庇她吗？”
教导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两三步走过来，环视一周，大声说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桑妍真的是杀人凶手，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我们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学生！”
“可是她都承认了！”
“承认什么了！不是你们在这里逼着她承认的吗？你们是什么人，谁允许你们来我们学校闹事的！”
教导主任声音中气十足，他环视一周看戏的人群，“看什么看！都不用上课是吧？还有你们，再不走，我就喊保安了。”
婷婷还想说两句，文敏给她使了个眼色，婷婷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文敏说，“好，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希望你们学校能给我妹妹的死一个交代，不要包庇任何一个凶手。”
“放心，这件事我们会追查到底，等事情真相查出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文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看了眼桑妍，又说道：“这件事我还没告诉父母，他们年纪大了，怕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希望早日给我一个说法。”
说完，文敏领着自己的同伴走了。
看戏的人也纷纷散去，临走时还不忘拍两张照片。
桑妍站在原地，望向面前这位教导主任，她牵了牵嘴角，沙哑地开口，“谢谢您主任。”
主任摆了摆手，“不用，你没事吧？”
桑妍微微摇头。
“哎，你啊。”主任叹息一声，看着桑妍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你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了，您会相信我吗？”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相信任何一个人。”
桑妍喉头酸涩，刚才面对那么多人的逼问她没有哭，唯独主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红了眼眶。
“我没有杀人。”说出这句话时，桑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主任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我相信你，你的几次助学金都是在我这领的，我清楚你的为人，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到了，清者自清，明白吗？”
桑妍用力的点头，她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可还是没能忍住。
她可以忍受所有的误会与委屈，但别人一句相信，就能轻易击溃她所有的防线。
主任带她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学校好几个领导都在，还有作为桑妍代课老师的慕野。
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双腿交叠，目光沉静如水，让人不自觉就被他吸引了目光。
桑妍不敢看他，就站在办公室内，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没一会儿，谢源也来了，谢源紧张地看了眼旁边的桑妍，又环顾周围的领导们，他故作镇定的开口，“各位领导，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校长开口问道：“关于临医大三文姿坠楼身亡事件，现在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不管是学校还是各方媒体都在高度关注这件事，谢源，桑妍，你们作为这件事的直接参与者，我希望你们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谢源比起之前应付媒体的时候，显得更加淡定了，他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在媒体采访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和文姿吵架的确有我不对的地方，但对于她跳楼的前因始末，我一概不知。”
谢源顿了顿，又继续说：“还有，之前在校门口和文姿争吵，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不认为我有过激的地方，各位领导要还是不信，可以随便找人问问当天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