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熟悉的小路,不由自主的开口:“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常来此处接我父亲回府。你还会用路边的小草给我编了小兔子。”
顾明渊一怔,也想起了那时的天真懵懂,目光柔和了几分:“那时你太闹腾了,给你那个东西会安静一阵。”
是啊,那时,她任性,他包容。
可为何,两人如今会走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呢?”
不知不觉温绰玉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顾明渊心里莫名涌出一丝悸动,他抿唇压下情绪:“因为温家谋逆在先……”
闻言,温绰玉猛地回头看向他,黑眸里情绪翻涌。
面对这样的眼神,顾明渊竟有些说不下去。
这时,只听温绰玉一字一句:“你我都清楚,温家不曾做过。”
说完,她默然转回头,再不开口。
这一刻温绰玉终于意识到,十年前,她是温家小姐,他是温家义子。
十年后,她是朝堂罪臣,他是南国帝师。
他与她,也早已没有了回忆过去的意义。
至此,他们再没任何交流。
眼看着进了京城。
顾明渊抬头看着温绰玉的背影,神色复杂。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二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骑着马飞奔而来,竭力大喊:“临城失守,敌军骑兵距京不足八百里!京城危殆!”
喊完这句话,那名士兵从马上跌了下来,滚落在温绰玉的脚边,生生咽气!
许是刚才那道情报过于骇人,引得京城内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突然,一个老太监从人群里跑过来,神色急切:“帝师大人,陛下有请!”
顾明渊微微皱眉,欲要随他离去。
温绰玉想到刚刚听到的急报,开口叫住了他:“我和你一銥誮起去!”
顾明渊回头对上她坚持的眸色,本欲拒绝的话转了个弯,最后还是点了头。
一盏茶后,两人到了御书房。
屋内一片狼藉,处处可见破碎的金银玉器。
“砰”的一声,又一个玉器被砸碎。
官员全部缩起脑袋,躲在角落,没人敢在皇帝正怒之时冒头。
这时,一名老臣颤颤巍巍走出来,语气哀然:“陛下,南国已经没有统领全军的人了!”
“这还用你说?!”皇帝指着他唾液纷飞,“朕是问现在谁能上战场!”
满殿沉默。
平日在殿上争论吵架,如今事及身家性命,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顾明渊站在一众官员中,沉默不语。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划过大殿:“陛下,臣愿!”
温绰玉走到殿中请命。
一时间,所有官员都看向她,顾明渊也皱紧了眉。
“你……”皇帝眼睛微眯,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这思考的动作,顿时让某些人惊慌了起来。
“陛下!不能让她上战场啊!”宰相连忙站出来劝,“温家有通敌叛国的先例,温绰玉身为温家后人,她要是拿了兵权后背叛南国,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众朝臣纷纷点头:“是啊,不能把兵权给她!”
闻言,温绰玉拼命压着怒火,尽量平声:“我温家三代功臣,铮铮烈骨,断不会做出这种事!”
宰相冷哼一声:“红口白牙一张嘴,你觉得谁敢信你?”
温绰玉看着这群小人,只觉悲哀。7
最后,她只能看向皇帝,希望他能放权。
这时,大太监走到了皇帝身边,小声耳语了些什么。
皇帝听后面露一喜:“你说的对!快把人带过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片刻后,一道道锁链摩挲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妇人被侍卫羁押着走入殿中。
赫然是温绰玉的母亲!
温绰玉一惊:“娘!”
她惊慌地想过去,却被温母身边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母女俩隔着两把长枪,却像是隔着生死两端。
温绰玉克制着情绪,转头望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这是何意?”
皇帝得意嚣张:“温绰玉,你出征后,朕会让人照顾好你的母亲,让你无后顾之忧。”
无后顾之忧?这分明就是在用母亲的命威胁自己!
这一刻,温绰玉对天家的唯一敬意也消散了。
她心中除了悲凉,什么都不剩。
温家护的国,护的人,一个个都忌惮他们,要让他们死。
就算是走到面临国破家亡这一步,还在自私自利的算计……
温绰玉突然有些疲累,她不知道,这样的国,这样的君,护着何用!
“绰玉。”温母突然开口叫了她。
温绰玉转头看她,就听她说:“我们温家护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南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千千万的百姓!你记住了吗?”
凝着母亲坚定的眼眸,温绰玉呼吸一颤,点了点头。
见状,温母才看向高台上的皇帝,高喊道:“温家三代忠烈,忠心耿耿,灭南蛮,杀倭寇,战功赫赫!今因战败,老妇愿已性命赔罪,望南国千秋万代!”
听着这些,温绰玉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情绪:“娘……”
温母却只朝她温柔一笑,目光描摹着她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好似要将她永远记在心里,永远无法忘却。
最后,她说:“绰玉,做你该做的事情,不求流芳,但求无愧。”
话落,温母挣脱士兵的扣押,义无反顾冲向石柱!
温绰玉目眦欲裂,惊慌大喊:“娘,不要——”
“砰!”
温母的额头撞在石柱上——
刹那间,天地轰鸣,血光四溅……
殿前,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一时都忘记了呼吸。
也没有人再拦着温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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