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稚初站在原告席,因为账本,沈向东只能亲口陈述着种种罪行。
这期间,她没有看沈向东一眼,就好像他们不是父女,只是陌生人。
一直到法官法槌落下:“沈向东犯故意杀人罪,商业罪,两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许稚初看着冰冷的镣铐戴上沈向东的手腕,看着他被法警押走……
一切尘埃落定!
许稚初走出法院,天上太阳高照,久违的好天气。
她仰头看着,想起了离开人世的母亲。
妈,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沈向东付出了他该付出的代价!
可如果可以,我好想你们都能回来……
突然,一大群记者扛着摄像机围过来:“许小姐,沈向东入狱,许氏之后是由你接手吗?”
“听说您之前就起诉过沈凝?她作为沈向东的女儿,你的妹妹,你还打算继续起诉吗?”
“许小姐,你作为女儿却状告自己的父亲,难道不觉得不孝吗?”
无数麦克风怼在眼前,记者的提问一个比一个尖锐。
许稚初直视着镜头,一字字道:“沈向东一案证据确凿,我没有任何错处。”
扔下这句话,她就直接越过他们离开。3
身后,旁听的贺司年从法院出来,就看到许稚初远去的背影。
想到刚刚庭上听到的一切,他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墓园。
许稚初跪在墓碑前。
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淋在许稚初身上。
贺司年看着这一幕,心口宛如针扎:“你……节哀。”
“我只知道沈凝是沈向东的私生子,并不知道……”
“不重要了。”许稚初伸手拂过墓碑上母亲的照片,“遗嘱里我妈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叫我不要像她,爱人要先爱自己。”
许稚初起身看着贺司年:“贺司年,我曾经很真心的爱过你。”
她说着,泪混在雨水,滴入泥里。
这样直白说出心意的许稚初,让贺司年有些怔愣。
和许稚初维持床伴的关系这些年,他真的不知道许稚初对自己的感情吗?
知道,只是当做没看见。
但此刻,贺司年总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许稚初就真的要离开了。
他下意识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果你不能接受,我可以不娶沈凝。”
许稚初却笑了。
时至今日,她早就明白,贺司年会那样肆无忌惮的伤自己的心,完全只是因为不爱而已。
“贺司年,我们,早就结束了。”
她用一句话,给自己这些年错付的感情画上了句号。
许稚初抬脚就走。
贺司年心一慌,伸手想要将人抓住。
可却只落了个空。
他站在墓前,看着一步步走下台阶的许稚初,想要说的话卡在喉间。
贺司年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和许稚初……好像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
心脏处传来紧缩的痛,他想要叫住她,好像这样就能留下她。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树后冒出,赫然是消失已久的沈凝。
“许稚初,是你,就是你害的我东躲西藏,是你毁了我!”
许稚初看着狼狈的她,心里没有一点波澜。
“我毁了你什么?你妈插足,你爸害杀人,哪怕入狱那他们至少都还活着,可我呢?!”
“你给我下药,带着贺司年和记者来拍照的时候,想过我会因为舆论而死吗?!”
“你和你爸合谋逼死我妈的时候,想过我会因为彻底没有家人而死吗——!”
“沈凝,你自己搞清楚,到底是谁毁了谁?!”
然而沈凝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什么都听不进。
另一旁,贺司年听着却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那件事……竟然是沈凝故意搞的鬼!
贺司年不自觉的往前一步。
沈凝看到他,本就尖锐的情绪更加极端。
她恶狠狠的盯着许稚初:“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是沈家的大小姐,我还能嫁给司年哥哥,都是你毁了一切!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如果没有你……”
沈凝喃喃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尖刀,发了疯般狠狠扎向许稚初:“许稚初,你该死!”
听着这声嘶喊,贺司年连忙朝许稚初跑去。
却只听“呲——”的一声!
尖锐的匕首穿透许稚初的心脏,刺进她的血肉。
温热的鲜血溅到沈凝脸上,她脸上露出癫狂的笑。
而许稚初的身躯,直直倒下。
贺司年的瞳孔猛然睁大!
另一边,刚下飞机的贺炎勋得知许稚初来了墓园,正在赶来的路上。
漆黑的劳斯莱斯里,他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手里高价拍下的宝石,他想,她会喜欢的吧……
第11章
许稚初睁着眼倒在血泊里,瞳孔中倒影着远处贺炎勋狂奔过来的身影。
心口像是生生被撕了一道大口,痛不欲生。
“许稚初!”男人的惊呼声传来。
可许稚初的五感已经开始慢慢丧失。
她分不清这是谁的声音,又或者都不重要了。
胸口源源不断的有鲜血渗出,连痛意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整个人像破碎的娃娃,跌落在泥土里。
沈凝还在机械的捅着。
贺司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疯子,立即起来将沈凝踹开。
“沈凝,你在杀人!”
沈凝裂开嘴,笑的渗人:“我本来要杀的人是你啊。”
“她是替你去死,要怪只能怪你啊。”
贺司年愣住,整个心酸又涨。
他不敢去动许稚初,颤手拿出手机,哆嗦的打了120。
此刻,匆匆赶来的贺炎勋跪下,全然不顾地上的污泥和血迹,将许稚初抱起,急切的往医院赶去。0
他嘴唇紧抿,眼里满是慌乱。
年迈的管家撑着伞,跟在后面快跑,心里忍不住腹诽:上次见他这幅模样,还是在贺家长子去世,过继司年少爷的时候。
贺司年也想跟上。
“你最好把这个烂摊子给解决。”
贺炎勋冷到极致的声音传来,贺司年钉在原地。
他回头看向沈凝,她还躺在墓前大笑:“都死了!都死了好!”
贺司年站在那里,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许稚初没对你做过什么,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恨她?”
“没做什么?”沈凝嗤笑,“我从出生开始,我的妈妈就告诉我,她抢了我的爸爸。”
“除了爸爸,还有财富,她那样光辉璀璨的一生应该是我的!”
沈凝疯狂大吼:“还有你,你知道我处心积虑接近你有多不容易吗?”
冰冷的春雨穿过肌肤,寒意侵蚀心脏。
贺司年捏紧拳头:“所以你是故意接近我,就为了对付许稚初?”
沈凝哈哈大笑:“不然呢?谁会大晚上不睡觉,到路边喂流浪猫?谁会一直守在一个街道等偶遇,谁会恰好和另一个人有相同的身世。”
“但我也是真的爱你。”沈凝说着,泪流满面,“我看见许稚初躺在你的床上也会嫉妒的要死……”
“够了。”贺司年冷声打断,“剩下的话你留着在监狱里慢慢说。”
终于,远方有警铃声传来。
贺司年忍住心里的悔恨,守着沈凝被警方带走。
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抹金光。
他衣服都没来记得及换,打着车去了医院。
急诊室门外。
贺炎勋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身上的泥污和血迹都已经凝固。
看见这样落魄的父亲,贺司年心里无比复杂。
他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声音颤抖:“她怎么样了?”
贺炎勋避而不答,而是强调:“她是你的长辈。”
“如果不是您,她会是我的妻子。”贺司年红着眼,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发白,“我们会很幸福在一起。”
“许稚初救了我,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贺炎勋的声音颤抖着:“爸,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第12章
贺炎勋自动忽略了后面那一句。
他睨了贺司年一眼,“是谁和我说要娶沈凝?”
私人医院,长廊里冷气四溢。
自从贺司年记在贺炎勋的名下时,他就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百般顺从。
但凡是贺司年要的,贺炎勋都会毫不犹豫的满足。
包括贺司年说要娶沈凝时,即使贺炎勋对她是沈向东的女儿不满,也没有制止贺司年的想法。
“我从没有强制要你联姻。”
贺炎勋的声音里也久违的染上了疲惫:“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只要你喜欢,无论是什么身份都可以。”
“只有在你没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我才会找世俗定义下的名媛联姻。”
贺司年没有反驳。
一如贺炎勋所说,他太顺利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所以下意识以为许稚初不会离开自己,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她。
“我知道错了。”
贺司年哽咽着,一直以来的冰冷外表褪去,此刻才更像是个爱而不得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