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美兰气得脸色发青。
钟祥联系她之后,她就立马给周显允打电话了。
结果周显允一直不接他电话,她要不是找不到周显允人,也不会闹到公司来。
结果到了公司,他居然还不肯见她,钟美兰怎能不发脾气?
可惜江盛的员工并不是周家的保姆,什么事都随着她的意,周显允不发话,无论钟美兰怎么闹,怎么喊,这些人就是不放行。
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散会,研发部的人陆陆续续从会议室出来,钟美兰才终于看到了周显允。
她咬着牙,脸色不愉道,“见你一面真难。”
周显允瞥了她一眼,“有什么事非要闹到公司说?”
钟美兰沉着脸道,“你舅舅公司出事了,你为什么不帮?”
钟美兰皱起眉,“不就是消防不合格?多大点事?你跟应急局那边的人不是挺熟,打声招呼就好了。”
周显允沉下脸,“他的车间应急通道上摆的都是可燃易爆物,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在生产线的许可范围,一旦这些物品被引燃,车间那么多工人,你想过后果吗?真要出了事,责任谁担?”
钟美兰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眼里向来都只有自己和钟家,所以听见周显允这么说,立马道,“这不是还没出事吗?先把生产线给要回来,我们再按照要求整改不就行了,谁还没点失误的时候?等我查到是谁在背后举报,我绝对饶不了他!”
“是吗?”周显允撩起眼皮,“我举报的。”
钟美兰身形一僵,“你说什么?”
“我说,钟家生产线的消防问题,是我举报的。”
钟美兰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难以置信,再到最后的愤恨,她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舅舅舅妈待你不好吗?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周显允眼神无波地看着她,“就是想让你也尝尝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毁掉的滋味。”
钟美兰怔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周显允是在替陆清颜撒气。
她一脸难看道,“是你自己跟陆清颜离的婚,你现在在怪我吗?”
“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你的错,你也得自己担着,”周显允抿起唇,“如果你觉得钟家受难,你没办法继续在周家享清福,你也可以搬回钟家住,奶奶那边我替你去说。”
钟美兰脸色惨白,看着周显允的眼神,就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她咬牙厉声道,“周显允你疯了吗?就因为一个女人,这么对你自己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周显允轻呵一声,“我的亲生母亲,在我全麻手术后下不了床的时候,帮护工给我翻个身都一脸嫌弃,你让我念你什么情?”
周显允不喜欢翻旧账,他不喜欢总追着过去的事不松口,因为翻旧账并不会让人觉得开心,你在拿刀捅别人的时候,回馈自己的东西也绝不是痛快。
他高中时候,因为一次意外,腰椎受了伤,需要做一个手术去把腰椎复位。
手术是全麻的,插着导尿管,头一周都下不了床。
当时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全都要靠着护工来伺候。
生病的人是没有尊严的,不管他有多羞耻,但是躺在那里不能动,也只能任由人摆弄他的身体。
做完手术后头一天都是在睡觉,第二天恢复意识后,疼痛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老太太怕护工有疏忽,又怕周显允有什么不好跟护工直说,就让钟美兰来陪床。
腰椎手术,伤口在背部,而且手术之后,因为神经水肿牵扯着两条腿又麻又疼。
医生就叮嘱护工和家属,让他们每隔一小时,帮他翻翻身,腰部垫着睡,会稍微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