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法院,要哭回去哭。”
许砚秋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青云放下手,声音凄惨:“我输了。”
看着那瘦弱的双肩,许砚秋心中头一次生了悔意。
他知道陈慧是沈青云继母,但他不知道沈青云还有个奶奶。
难道她去会所做陪酒是因为需要请律师和救她奶奶吗?
沈青云目光发怔,一股咸腥气息伴随着心绞自心口袭上喉咙。
她撑着路灯柱沉重地站起身,将那股咸腥死死逼了回去:“小叔,你不愧是桐城的金牌律师。”
阵阵闷雷从远方传来,许砚秋心微微一紧,半晌才吐出一句:“上诉吧。”
闻言,沈青云怅然一笑:“然后呢?你做我的律师?再去告被你辩护到无罪的陈慧吗?”
带刺的话让许砚秋无可反驳。
他心躁地扯了下领带,转移了话题:“你奶奶呢?”
沈青云神情滞了瞬,医生的话历历在耳。
“老人伤势过重,又有心脏病,恐怕很难熬过术后的并发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攥紧了双拳,突然道:“我真的好恨陈慧。”
沈青云挪着灌了铅一般的脚转过身,苍白的脸和嘴唇让许砚秋更觉难受。
许砚秋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
她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几分愧意。
“小叔,我想让她死怎么办?”
沈青云的语气中多了分迷茫和隐忍,一个令人发憷的问题竟然被她这么轻飘飘地问了出来。
回想这十多年,陈慧对她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杀心。
但是她还有奶奶,还有许砚秋,他们就像她的紧箍咒。
每每在她挣扎善恶边缘的时候将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许砚秋紧蹙,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你让她死,你就得坐上被告席。”
沈青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呼吸沉重到发颤:“我知道,但如果对面不是小叔的话,我应该也不会输的太惨。”
听着她依旧噙着几许轻佻的话,许砚秋脸色微沉。
他最不满的就是她对什么事都是这种态度。
“你最好别乱来。”许砚秋丢下话便转身率先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远去,沈青云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血滴在她淡蓝上的衬衣上,如同一朵朵红梅。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青云喘着粗气,缓了半天才有力气拿起手机:“喂?”
电话那端传来医生满含歉意的声音。
“苏小姐,您奶奶刚刚因并发症去世了……”
沈青云处理完所有事回到奶奶曾经的屋子,却见屋里站了个不速之客——陈慧!
陈慧张牙舞爪地朝着她伸出手,狠狠拧着她的手臂,破口大骂:“死丫头,居然敢告我!”
沈青云挣扎着将其推开,怒视着她:“陈慧,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呵!”陈慧反而嗤笑一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就算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可以踩着钱爬上来。”
紧接着她眼神一狠,加重了力道:“快把老太婆的遗产拿出来,你还想独吞?”
遗产?
要是奶奶有一点钱,也不至于住在这种破烂地方。
沈青云悲愤不已:“当年你们拿走所有的拆迁款,连一块钱都没有留给奶奶,她哪来的遗产!”
陈慧推开她,拿起桌上苏奶奶的遗照猛地摔在地上:“当年拆迁款可是有五百万,老太婆只拿了三百万出来,你不是要独吞是什么?”
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沈青云怒火中烧的浑身颤抖:“陈慧!”
她一把冲上前,钳住陈慧的肩膀将她往外推搡着:“滚!”
“你,你个死丫头……”陈慧吃痛地哀嚎几声。
慌乱中,她下意识地抬脚踢向沈青云的肚子。
沈青云被她踹倒在地,几片碎玻璃深深刺进她的脸颊。
伴随着一声闷响,她忍痛抬起血淋淋的脸,在看到门外一幕后瞳孔瞬时紧缩。
已经不省人事的陈慧躺在地上,血不断的从她脑后流出。
而她身旁的石臼一角也满是血迹。
小区的宁静被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打破。
沈青云被包扎好伤口后便被民警带去了派出所。
经过抢救,陈慧脑部重创,失血过多,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她的鉴伤结果和肩膀的掐痕让沈青云即将背上了故意伤害的罪名。
拘留室内。
沈青云蹲坐在墙边,看着手上冰凉的手铐发呆。
从前她因为打架进过很多次派出所,但也只是被教育了一顿,远没有今天严重。
这时,民警来打开了门:“有人要见你。”
会见室。
沈青云一进去就看到许砚秋铁青着脸坐在桌子前。
她脚步顿了瞬后轻缓地走过去坐下。
她还没开口,许砚秋愠怒的声音将她堵了回去。
“你是故意的?”
沈青云眸光一暗,心底油然而生起一种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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