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坠春全文免费在线阅读_(拓跋律林菀姝免费阅读无弹窗)晚秋坠春全文免费完结版阅读(拓跋律林菀姝)

时间:2023-03-03 10:00:3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这三年我一直在计划逃回去。

岁贡三年一次,我原本是打算藏在岁贡的队伍回南唐。

但见到齐闻的那一刻,我瞬间改变了主意。

他很可能会认出我,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决定绕道承垏曾向我描述过的鲜罗国回南唐。

承垏说鲜罗靠海,海通九州,那里离南唐的天杭城就十几日的船程。

这很可能也是一条死路,但我已经别无选择。

我离开时,拓跋律和所有北梁权臣都在御前伺候。

宫女们也人心惶惶,没人注意到我。

我换上宫女的服饰,改了妆容,拿着从拓跋律那里偷来的玉牌向宫外走去。

在这条我徘徊了三年的出宫路上,我平静向前。

守卫拦住我,认真查着我的玉牌,然后放了我出宫。

我松了一口气,快速地出城。

我知道这个时候会有采参人去鲜罗附近采参,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走。

出城不久,丧钟突然响起,北梁皇帝驾崩了。

我回头望去,皇宫之上乌云翻涌,就像北梁的朝堂。

真是天也助我。

此时他们就算有心抓我这个南唐贡女,怕是也无暇顾及。

更何况我低贱如蝼蚁,他们也不会为一只蝼蚁耗费精力。

我跟着采参队踏上去鲜罗的路,一路风雨泥泞、野兽土匪,我也遇险几次,好在大难不死。

我想是爹娘姐姐还有承垏在保佑我,保佑我回去与他们团聚。

走走停停一个月后,我终于到了鲜罗国临海的港口,登上了去金陵的船。

这是我第一次坐这样的商船,从不晕船的我止不住地呕吐。

我想是因为在海上的缘故。

半月之后,我终于踏上了南唐的土地。

热闹的码头边,我扶着一棵小树吐得昏天暗地。

有好心的妇人给了我几个青梅让我闻着,说是可以缓解晕船。

可我不知怎的竟将那青梅吃下。

很酸,但让我好受不少。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得不在天杭找了客栈休息一日。

吃饭的时候,客栈里的人正在议论北梁的事。

他们说北梁先皇驾崩后,太子拓跋律浴血登基,冯玉儿被立为皇后。

我安静地听着这一切。

这三年,拓跋律是我的承垏,我是他的冯玉儿,我们各取所需。

如今一切终于归位。

我们此生也不会再见了。

我正要回房休息的时候,又听他们说:

「你们听说了吗,北梁新皇登基后,第一件事竟然是斩了咱们送岁贡的使臣。」

「听说了,使臣都离开北梁几日了,他们还追了上去。」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还未交战,北梁怎会如此?」

「谁知道呢,他们本就狼子野心。」

是啊,拓跋律本就狼子野心。

当他要求两百万岁银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南下。

因为南唐根本就拿不出两百万岁银,他只是找一个借口。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开战。

我得要快点去金陵,否则仇人就要死在拓跋律手里了。

三日之后,我到了金陵城。

高大的城墙上已经没有了摇来晃去的承垏,不知他如今尸身在哪里。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终于回家了。

长街上,林家的宅子早已杂草丛生,破败不堪,门前满是秽物。

夜幕降临时,我又去了长街另一头的裴家,曾经的镇国之府,也已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我静静地站在夜风里,远处有歌姬的娇笑声传来。

她们可能还不知道,北梁的军队怕是已经在渡江了。

有路人在我身边停下,看着断壁残垣感叹:「若是裴家还在,北梁怎能这么轻易拿下定州。」

我怔了怔,定州是南唐的重要防线,一旦定州被破,那北梁南下就无人再能阻挡。

「现在想来,裴将军当年可能真的没有通敌。」另一人说道。

「是啊,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出月余,北梁怕是要兵临金陵城下。」

「那北梁新皇残忍暴戾,据说屠了定州三日,金陵若是守不住怕是也要遭此劫难,你我还是快快逃命去吧。」

竟然是拓跋律夺了定州,还屠了城。

我胃中又是一阵翻腾,忍不住又呕吐起来,却又吐不出什么。

我知道自己肯定是病了,甚至还可能有了身孕。

我到现在还没来月信,但我没有去看大夫。

我是将死之人,这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又何必徒增烦恼。

我打听到了裴林两家的尸身去处,他们最后被扔在了乱葬岗,如今已白骨与尘土相融,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买了纸钱去乱葬岗祭拜,我有好多好多话同他们说。

可最后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因为过去三年我的人生里全是拓跋律,他们不会喜欢听的。

最后我对他们说让他们等等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他们。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用剩下的银钱买通了宫里采办舞女的内官,去见我大姐姐曾经最爱的男人——南唐皇帝周元逸。

然后,杀了他。

可我没想到,拓跋律已经在南唐的皇宫等着我。

见到拓跋律的时候是我进宫后的第二天。

北梁势如破竹地南下,血流成河,饿殍满地。

周元逸却还在歌舞升平,宫里的看厌了,还要从宫外找新鲜的。

我已经将簪子磨得极其锋利,我练习了成百上千次刺穿一个人的咽喉。

我不知道此时周元逸为活命已经向北梁称了臣,而且还把拓跋律迎到了宫中。

进殿献舞的时候,周元逸正在满场追逐舞女。

我的注意力全在周元逸身上,没有看见拓跋律。

我与周元逸嬉闹挑逗。

或许是这三年我也变化很大,周元逸竟然没有认出我这个妻妹。

周元逸将我搂在怀里,夸我腰软体香,人间尤物。

我娇笑着拔下头上的簪子,全力刺向周元逸的颈部。

可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被重重按在地上。

就差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杀了周元逸。

可我失败了。

我不甘地嘶吼挣扎,我拼命地向周元逸的方向爬行。

就算是咬是啃,我也要撕下他一块肉来。

然后我看见了拓跋律,他坐在北座,眼神冷冽,压抑又暴戾。

我以为再也不会见了的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眼前。

他这么大个人,我怎么就没看见呢?

有人兴高采烈地跳了出来,是本应死了的齐闻。

「陛下,她果然来了,臣没有骗您。」

「她就是裴承垏的未婚妻子,她和裴承垏青梅竹马,她和您在一起是……」

齐闻的声音戛然而止,拓跋律一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周元逸吓得连连后退,舞女们尖叫着四散逃跑。

拓跋律提着剑走到我面前,剑尖挑起我的下巴:「原来你不叫宋月娘。」

剑上的血气让我想吐,我强忍着:「是,我不叫宋月娘,我姓林,叫林菀姝。」

「林菀姝。」他俯下身子,薄唇贴在我的耳旁,「那我们欢好的时候,你口中的阿律,是裴承垏?」

我回他:「是,你杀了我吧。」

我刺杀周元逸失败,下场肯定不止千刀万剐。

拓跋律杀人干净利落,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痛快。

可齐闻的血太腥了,我还没忍到被他砍下脑袋就吐了出来。

痛苦之间我听见他说:「死多便宜你,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我被送去了金陵城外的北梁军营。

对于拓跋律而言,我的确是从这里来的。

和三年前的那次被北梁军士争抢相比,这次他们倒显得安静。

他们远远地看着我,没人碰我一下。

我被扔进了铺着稻草的房间,和那些南唐的女子挤在一起。

只是唯有我被戴上口枷,拴住手脚,连自尽都不能。

夜幕降临的时候,女孩子们都被拉了出去。

挣扎、殴打、哭泣从四面八方传来。

待天亮的时候,她们被送回来,伤痕累累。

「你是谁?为什么你不用去伺候他们。」有女子问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我现在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他们倒尽胃口,也或许是他们还惧怕拓跋律。

说不定等他们发现拓跋律真的将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后,又会蜂拥而至。

就像我大姐姐一样,即便是一具尸体,因为是皇帝的女人,死后也没被放过。

果然,在一场军中狂欢后,有人闯了进来。

那时候屋子里的女人们都早早被带走,而我也因绝食意识恍惚。

那人是半夜来的,一身的酒气。

夜那样黑,他融在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以为我贱命一条,是不会怕被欺辱的,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可当他撕扯开我的衣衫,冰凉的唇贴在我的脖颈时,我还是怕了。

我不能这样去见承垏。

可我怎样才能让他停下?

「我怀孕了,是你们陛下的孩子,你这样会伤到我和孩子。」我颤抖地说道,口枷让我的话语含糊不清。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北梁人好像并不在乎低贱之人所生的子嗣,即便这子嗣是皇族血脉。

就像拓跋律,他的母妃是宫女。

所以他出生后并没有得到皇子应有的待遇,他和他的母亲在宫里艰难度日,十岁时就去了军中。

他和普通军士一样作战,没有得到任何优待,甚至因为是不受宠的皇子还被人刻意针对。

他的母妃和我说,他为北梁流尽了血,才换来他父皇一眼。

男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他的手掌还抚上我的小腹,似乎在确认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他戴着牛皮缝制的手套,粗粝又冰冷,蛇一样。

或许是我太瘦了,也或许是我也根本没有怀孕,小腹还是平坦如初。

他觉得我骗了他,我感觉我的脖颈要被他咬断。

我哭了起来,那种陷入黑暗无法挣脱的绝望。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也流到了男人的脸上。

他停了下来,虽然呼吸依旧在我颈边,但他没有再继续。

我一动也不敢动,颤抖地祈祷他快点离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我,慢慢走了出去。

待他的脚步走远了,我才敢小口小口地呼吸。

因刚才的情绪,我的小腹隐隐作痛。

到了后半夜,我开始发烧,一会儿看见我阿爹阿娘,一会儿看见承垏。

他们站在河的那头,温暖地向我笑。

我哭着跑向他们,就差一点点就能触碰到他们。

可身后有人死死地拽着我的手,他那样用力,我怎么挣都挣不开。

我终究还是被拽回这痛苦的世界。

我继续绝食,但他们会强制性地让我吃东西。

拓跋律也没有派人前来,或许那晚那个男人并没有说出去。

也或许拓跋律听说了,但不在乎。

只是有时候,那个男人会来。

他站在黑暗里,并不靠近我,像是只来看着我。

而我则是装睡,一直到他离开我才敢睁开眼睛。

我浑浑噩噩地活着。

军医说我的确怀孕了,孩子已经三个多月。

算算日子,正是珠帘后那次怀上的。

那晚我以为是我最后一次看北梁的月亮,却没想到那只是开始。

我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北梁定都金陵,南唐从此覆灭。

周元逸被封为恭敬侯,拓跋律将我们林家的宅子赏赐给他做侯府。

拓跋律是懂杀人诛心的,他明知道我最恨什么,却还要这样折磨我。

孩子四个月的时候,我离开了北梁军营,是拓跋律母亲下的懿旨。

我还被封了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是北梁开朝以来第一个汉妃。

北梁还告知天下我是林家的女儿,会让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知道,这是笼络人心的手段,治理一个国家比踏平一个国家要难上数倍。

只是这样也坐实了裴林两家通敌,否则我这样的弱女子,怎能千里迢迢去了北梁,还成了拓跋律的宠妾,成了这天下第一汉妃。 

接到册封圣旨的这一天,我拼了命地往外面跑,宫人死死地拉住我,我紧紧扒住门框不松手,指甲片片碎裂,我却感觉不到疼。

我对着拓跋律住的宫殿方向不住地磕头求饶:「陛下你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我错了,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你要我怎么做都行。」

「不要这样对我,求求……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一遍遍地乞求,可无人应我。

宣旨的太监将圣旨硬塞进我的手中:「林昭仪,谢恩吧。」

我跪在地上,我后悔了,我不该离开拓跋律的。

我应该匍匐在他身边,乖乖地听他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

后来,太后来了。

「林昭仪,你好好养着身体把孩子生下来,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你的福气在后头。」太后和蔼地对我说道。

我看着这个终于扬眉吐气的妇人,心想她大概是忘了,这个孩子是她给的药催来的,怕是生不下来的。

伺候我的人都是南唐的女孩儿,她们将我看得紧。

她们说要是我出一点点意外,她们的九族就会遭难。

我看着她们惶恐稚嫩的脸庞,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啊,生不得,死不能。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啊,日升月落。

我只是觉得恹恹的。

明明我曾经那样地憎恨,可现在那些憎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连阿爹阿娘大姐姐和承垏都不来入我的梦了。

有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可回头时,只有吹过廊下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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