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晨连鞋也来不及脱,连忙跑了过去将不省人事的宫赫景扶起来。
只是刚将他翻过身,就闻道一丝酒气,他扫了眼一旁的茶几,都是些空酒瓶和烟蒂。
谢晨眉头一蹙,腹诽着这成什么样子了?
“嘭”的一声轻响,他忽然踢到了什么。
谢晨低头一看,头发顿时发麻,背脊一凉:“骨,骨灰盒!?”
一个暗红色的木盒静静地躺在宫赫景倒下的地方,他一边把宫赫景放到沙发上,一边用惊惧的目光看着那木盒。
徐哥这几天不会都抱着这东西吧!?
被他这么一挪动,宫赫景悠悠转醒了,只是还没睁开眼时他的双手好像下意识地去摸什么。
“徐哥?徐哥?”谢晨推了推他。
宫赫景缓缓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疲倦的眼神在清亮后有些慌乱。
他倏然起身,低着头在沙发上摸索着:“温希慕?温希慕呢?”
“徐哥……”
谢晨目瞪口呆地看着宫赫景踉跄地扑过去,将木盒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嘴角弯起,苍白的脸上带了几丝安心。
宫赫景抱着木盒,空落落的心才逐渐被填满。
他抬起头,撞上谢晨的目光后,眼神骤然变冷:“你来干什么?”
谢晨闻言,心里发闷:“徐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连兄弟们都不要了?”
宫赫景重新坐回去,语气平淡:“有什么事?”
他将木盒放在腿上,俯身拿了根烟衔在唇边,点燃后吸了一口,意识才算清醒了些。
谢晨压下心头的不快,将邀请函拿出来:“今年的狂飙赛。徐哥,你去吗?”
他其实也拿不定主意宫赫景会不会去,现在他的状态可不比之前。
宫赫景眼眸一暗,没有立刻回应。
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这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比赛。
可现在他犹豫了,甚至有了丝惧意。
对那赖以生活的极速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你们去吧。”他吐出一口烟,眸光在烟雾中晦暗不明。
虽然想过这个回答,但是谢晨还是有些不甘:“徐哥,你不能因为那件事永远消沉下去吧,如果这一次再夺冠,你就可以直接进入国际赛了。”
宫赫景抬眼看去,冷厉的眼神让谢晨一怔。
“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们的荣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车队的人越来越懒散,无论是什么比赛,基本上都是宫赫景出面。
也是因为他,他们这支车队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而其他人,似乎都被荣誉蒙住了眼,生怕失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总是推脱让他去参赛,他们则是享受胜利后的赞誉。
谢晨脸色一变:“徐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赫景话里的意思他也知道,但他没有办法改变,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混”。
一片沉默后,宫赫景突然伸手将邀请函拿了过来:“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比赛。”
“……徐哥,你,你要隐退?”谢晨脸色更加难看。
宫赫景将烟蒂扔进烟灰缸中:“嗯,车队的事情你们看着办,不用来问我了。”
宫赫景的话说的很决绝,让谢晨一时间僵住不知怎么接。
他现在风头正盛,又因为那场事故,业界人都注意着他的动向,在这个时候隐退,得有多少舆论。
然而谢晨也知道,他根本左右不了宫赫景的决定,只能悻悻离开。
才出了大门,谢晨却又觉不甘心,给林小冉发了个短信才离开。
终于又回归到安静的客厅再次弥漫起烟和酒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宫赫景仰头喝掉一瓶酒,清醒的意识又开始逐渐模糊。
他泛红的眼睛看着怀中的木盒,哑声呢喃着:“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宫赫景眼眶又是一热,他慌忙仰起头,将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以前林小冉“死了”,他靠着酒精麻痹自己,让他忘记那件事。
可是现在无论他喝多少酒,温希慕的脸还有那天的事总是清晰地在他脑子里重复。
他不仅没能忘记,心却被折磨的几近崩溃。
宫赫景抱着木盒,闷声抽泣着:“你回来好不好……”
另一边,秦南澈正在办公室和孟凡说着温希慕的治疗计划,负责温希慕病房的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
“孟医生,病人醒了!”
孟凡还没反应过来,秦南澈率先站起来跑了出去。
他无奈地摇摇头,拿上病历本跟了上去。
病房中,才醒过来的温希慕脑子一片混乱,除了疼痛什么也没想。
后背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她觉得甚是煎熬,而左边臂膀也似是被压久了,阵阵难忍的麻痹感让她想翻身。
“哎,你不能乱动,会压到伤口的。”
护士连忙阻止她,生怕她不注意翻身压到才换好药的伤口。
还没等温希慕反应反应过来,秦南澈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盏盏!”
“……南,南澈?”
温希慕的声音细小如蚊,秦南澈却欣喜地笑了出来:“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孟凡后脚来了,替温希慕检查了一遍后道:“现在主要还是要等身上的伤愈合,这段时间饮食都要多注意,忌辛辣和油腥,多休息。”
等孟凡走后,温希慕意识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忍着痛,半睁着疲惫的双眼,眼神渐变的担忧。
她竟然没死,宫赫景呢?她记得宫赫景没事的。
“南澈……”她将疼痛艰难地压了下去,看向秦南澈。
秦南澈立刻将耳朵凑了过去,轻声道:“没事,别着急,慢慢说。”
“嘉衍,嘉衍他……在哪儿?他,他怎么样了?”
断断续续却很是清晰的话让秦南澈脸色一僵,没有回答。
温希慕居然还在想着宫赫景那个混蛋。
他心底划过一丝妒意,但还是轻声细语地回了句:“放心,他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