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沉沉,冬日的上京夜总是来得格外早。
江眠月将精心酿了一年的酒,小心翼翼拿出来摆到桌上,只为能够在今晚和陆衔青对月共饮。
今日,是她二十二岁生辰,也是她嫁进陆府以来,陆衔青第一次愿意陪她过生辰。
她将酒杯满上,看着桌上自己花了一天时间准备的饭菜,心中止不住的紧张。
见时间还早,她拿出为祭天仪式准备的礼品,仔细检查。
十七年前皇后在去城外的寺庙祈福时,遇上了流民暴乱,唯一的小公主因此下落不明。
从那之后,皇后娘娘每年都会举办祭天仪式,为小公主祈福。
作为锦衣卫使的夫人,在礼节上她不能有半点差池,落人话柄。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推开门,陆衔青的贴身侍卫单膝跪地,神情严肃。
“夫人,指挥使临时接到紧急军务,现已出城!”
江眠月手腕一颤,杯子不小心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这样相似的场景,她不止经历过一次。
这三年来,不管是她的生辰,又或是各种节日,他都会有“紧急军务”处理,次数多了,便习惯了。
陆衔青作为锦衣卫的指挥使,身负刺探情报,执掌宫禁之责。
锦衣卫向来只听命于皇帝,权利滔天的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每次出任务都艰险万分。
她虽然失落,却更担心陆衔青。
“既然大人有要事在身,你且速度前去城外护他平安。”
侍卫走后,江眠月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年前,她和陆衔青大婚的那天,他甚至没来揭开她头上的喜帕,便提剑匆匆离去。
第二天老夫人看到床榻上的雪白验身帕,当下勃然大怒,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以她知府之女的身份,嫁给锦衣卫指挥使已是高攀,若还早已失身,岂不是让陆家成了笑话。
事后,陆衔青赶回府替她解了围,她以为他心中有她,却不想他在她心上给了致命一击。
“我与你终究是有份无缘,从今往后你会是锦衣卫指挥使的陆夫人,但也仅仅是陆夫人而已。我不会碰你,你若何时想要离开,我们男婚女嫁各不干涉。”
他将两人界限分得清楚,她只是名分上的陆夫人,什么也不要奢求。
出嫁时她满心欢喜,却不想在她夫君的心中,她是累赘,是束缚,却独独不是他心中可以生同衾死同穴的妻子。
翌日清晨,她一早被便下人叫醒。
昨夜伤情,她竟然将壶中酒全部饮尽,昏睡过去,导致连早起给老夫人请安都给忘了。
匆匆洗漱完毕,她顶着昏昏沉沉的头跪在老夫人面前听训。
“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哪里有当家主母的气度,衔青在外受伤,你却在家中饮酒作乐!”
原本还神志不清的江眠月瞬间便清醒过来,她猛的抬头:“母亲,您说什么?衔青受伤了?”
老夫人不悦的蹙眉:“现在知道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了?昨夜他被抬回锦衣卫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江眠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便要昏死过去,她艰难的起身,无视身后陆老夫人的呼喊,朝锦衣卫办公处通政司匆匆跑去。
锦衣卫都认识江眠月,所以并未多做阻拦,她一路小跑,来到陆衔青的房间门前。
正当她打算推门而入时,却听到门内传来熟悉的女声。
“伤得这么严重,我看还是叫御医过来看看吧。”
“一点小伤,不必小题大做,更何况,我信得过你的手艺。”
“衔青,下次不要这样了,你奋不陆身的替我挡住这一刀,若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江眠月听得心慌意乱,扶住门框的手不自觉一抖,门框顿时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声响让陆衔青警觉的起身。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