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都能注意到气氛非比寻常,其他人更是比我敏锐,我甚至觉得我房前多了许多守卫,我去问我娘,我娘只是同我说,让我少外出。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七八日,我猜测陛下也遇到了麻烦,因着喜公公已经许久没有来给我送吃食了。
从那夜陛下走后,他再也没来。
我闲着的时候也会猜测,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但我又告诉自己,陛下他那么聪明,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第九日的时候,我爹叫人来,说找我有话说,巧的是,我二哥哥也在,我诧异又开心,刚想问问他们都去哪了。
就听到我爹对我说:「蓉蓉,爹要带着你们离开京都。」
「为什么啊,爹。」我突然急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如果离开,我便见不到陛下了。
我想起我离宫前坚定地不要跟陛下在一起,可此时此刻,我却突然开始害怕,我害怕离开那个待我极好的陛下。
我想念那个翻墙来见我的陛下。可爹很坚决,他不同意,后来甚至发了火,让嬷嬷她们去给我收拾东西。
我又哭又闹,想要一个说法,但我爹只是说要走,其他的什么都不提。
我往外跑,想要见陛下一面,但外面的守卫拦着我不肯放人,最后还是我二哥哥看不下去,一个手刀将我敲晕。
再醒来的时候,我在那车上,听着那吱嘎吱嘎的声音,我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我可能再也看不到陛下为我种的兰花了。
一连几天,我的情绪都很低落,甚至在路上发起了高烧。我爹看着直叹气。
我娘在后面悄悄地埋怨我爹,她说:「既然早晚都要交兵权,为什么一定要蓉儿去宫里,现在好了,倒让她念念不忘。」
我爹没反驳,我瞧着他的样子也是后悔的,但我自己琢磨,我是不会后悔的。
虽然陛下让我去了冷宫,但我还是不后悔遇见他的。
我们这次搬家,连祖母都同我们一起离开了,许是我们犯了什么错吧。
二哥哥不在,爹说他回到边疆去了。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连告别都来不及。
我们这次去江南因着我病着,走了两个多月才到,但我的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夜里总会做梦,梦到陛下哄我睡觉,喂我吃药。
还有喜公公,他明明是御前的公公,连淑妃见她都很客气,却总是哄着我,去御膳房给我拿好吃的。
他们都不见了。
我不敢跟我爹他们说我很想陛下,只能在夜里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
我怀里有块玉佩,是那日陛下翻墙过来留给我的,他说:「有一天朕不在了,这个也能护你,你千万收好了,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才给我塞了这个东西。
在江南没有人限制我的自由,我和嬷嬷出去走的时候,看到过好多的花,最后我跟那小商贩要了许多的兰花种子。
最开始尽管我很小心,但我的兰花都死了,想起兰芳殿前大片的兰花,我大哭出声。
嬷嬷心疼我,劝我别种了,我摸了摸眼睛,还要继续,我对嬷嬷说:「我也能种出大片兰花的,像兰芳殿一样。」
嬷嬷便不管我了,平时比我还精心,就怕那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苗死去。
我渐渐爱上了去佛寺烧香,因着我无意间听见,若我诚心祈福,我所求之人一定会平安无事。
我求了三个,都丢在那许愿树上。
第一个是陛下,第二个是二哥哥,第三个是喜公公。
我希望留在京都的人都平安。
本来我是不知道二哥哥还在京都的,只是那日我去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听到她和父亲商量着京都那些事,说到伤心处,祖母便哭出了声。
「陛下如今生死未卜,留着咱们家老二在那免不了一战,若是丞相他们赢了,那老二还有命吗?我们侯府,一直身先士卒,老二若是为国捐躯,那是他的命,可他也是我的孙子,是我的心头肉啊,作为一个祖母我哪能一点不担心,这些天我整日整日地睡不着,总是怕梦到老二一脸血地对着我。我日日念经,保佑我的孩子。他在京都,已经没有倚仗啊。」
……
后面祖母再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听明白了,我的脑子没有再比这次反应快的了。
丞相要造反,陛下和二哥哥同丞相已经撕破脸了,他们将我们侯府迁到江南已是绝了后路。
我摸着那枚玉佩,召唤出了暗卫,我问暗卫的首领:「陛下让你们跟着我来江南,那谁来保护他?」
那人纠结了一下说:「陛下当初是给我等下的死命令,从今往后,只跟着娘娘,娘娘在我等在,娘娘死,我等亡。」
「那他呢?」我又问了一遍。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我真没用,遇到事情就只会哭。
没有人给我拿主意,我也不敢回去,怕给别人添了把柄,让陛下不好做。
我急得团团转,我问那个首领:「你是不是最厉害的人?」
「属下在暗卫里最厉害。」他愣了一下,回复我。
「那你可以找到回京都的路对不对?」
「属下不会带着娘娘回去涉险。」暗卫拒绝。我赶紧摇头:
「我不是这意思,我想,你肯定比我有办法,你再带几个身手好的暗卫回去助陛下,行不行?」
「可属下的命令是保护娘娘安全。」暗卫首领很纠结。
他们一共二十一个暗卫,是先皇给当今圣上的利器,他们必须忠君,即使让他们保护这个看起来只会哭的娘娘,他们也不得不遵从。
我顾不得其他,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陛下告诉我,暗卫是他最得用的人了。
被暗卫首领拒绝,让我有些胆怯可我更焦急陛下的安危。
于是我学着陛下的样子,发号施令:「本宫手谕,命令你马上带着一半的人立马回京都保护好陛下,若有违背,提头来见。」
那首领看着我愣了愣,给我磕了个头:「属下遵命。」
说完,他快速离去,我想他大概也是担忧陛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