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懿王府。
牧浅歌跃身入了府内,胸口处溢出的鲜血落在了墙角老树上,一片青葱翠绿中,染上几分鲜红。
她用功护住心脉才能勉强走路,一路回了影卫别苑。
影卫所向来不分男女,别苑是顾夜恒特意赐予她一人所住。
牧浅歌只睡了六个时辰就醒了。
睡梦中,她如身在火炉之中,团团烈火扑向她,烧得她浑身灼热。
再次睁眼,忽地发现顾夜恒坐在她床边,紧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牧浅歌慌忙起身,刚开口:“爷……”
顾夜恒制住她的肩,轻勾嘴角:“不必。刺杀御史一事,你辛苦了。”
前几日,他派牧浅歌刺杀曾在朝堂上弹劾他的御史,她昨夜才归,必定是成功了。
但牧浅歌看着他的笑容,蓦地想起,七年前她被灭门,是顾夜恒出手相救,带着她活着走出人间炼狱的日子。
那天他也是这样,看着她微笑。
也是因此,她在地牢里和人搏斗了七天七夜,只为了能够成为他的暗卫,陪伴身侧……
顾夜恒冷冷的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当年父皇本属意我为皇帝,如果不是因为顾迟篡改圣旨,如今北齐的皇帝,本该是我。”
“这么多年,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刻。”
他复又看向牧浅歌,深邃眸子里有碎星闪烁:“牧浅歌,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无论如何也会帮我的,对吗?”
牧浅歌身子伏得更低:“牧浅歌愿为主鞠躬尽瘁。”
顾夜恒却伸手抚上她发白的脸庞:“待我登上皇位之时,定会许你一个名分。”
牧浅歌喉咙一涩。
正是因这句话,历年来她每每因他而只身犯险时,都从生死边缘撑了过来。
牧浅歌深知自己不配,可顾夜恒的话,总会让她抱有些许希望。
正是初夏,窗口处摆了几盆兰花,淡淡幽香传来,迷了她的心。
第二日清晨。
顾夜恒知她受了伤,特许牧浅歌休息几日。
她在府中闲逛,忽在亭边听得一阵女子娇笑。
声音清脆如铃,牧浅歌循声望去,只看见顾夜恒裹着墨色大裘,身姿如松,而对面站着一娇小女子。
顾夜恒正将一枚琉璃簪簪于她发上:“好簪当配佳人。”
女子羞涩敛眸:“谢谢你,夜哥哥。”
这一幕似利剑入心,让牧浅歌心中一痛。
那枚簪子她眼熟的紧,那是自己在西召厮杀三天以命换来的。
到头来,却只是他为博得另个女人一笑讨来的玩意……
她呆呆地站着,反应过来时,对上了顾夜恒的眼。
女子也顺着他的视线看来,有些好奇地问道:“她是谁?”
“婢子而已。”
顾夜恒声音清冷无温:“还不快退下?”
牧浅歌虽知自己身份本就如“影”般见不得人,可亲口听他说出,心尖还是如被针扎一般疼。
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是。”
转身便快步离开,不敢回头。
回到别苑。
牧浅歌站在院子里,思绪翻飞。
她知道自己无权过问主子的事情。
可从她成为暗卫那一刻起,便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能与顾夜恒这般亲近……
愣怔间,忽有一大群婢女行色匆匆,将手中金银器什、锦绣罗衣放进苑内。
其中一婢女毕恭毕敬道:“这是王爷派我们送来给您的。”
牧浅歌错愕一阵,手小心翼翼地摸向锦衣,锦衣的红光让她冷寂的眼掀起些许情绪。
想到昨夜他说的话,牧浅歌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些欣喜。
顾夜恒突然走了进来:“喜欢吗?”
牧浅歌转身,双眼春意流露:“爷,这是……”
他扬唇一笑,笑容勾人心魄。
“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装,明日我便送你进宫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