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乔以沫的片刻沉默，陆淮心忽地慌了。
他唇角一紧，双拳紧握，又问了一遍：“你是真心的吗？”
乔以沫低下头，闷声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陆淮心脏不由慢慢紧缩起来。
“为什么你什么都要瞒着我？无论是之前你的病，还是今日唐少白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他看着乔以沫的黑发，胸口闷疼难忍。
如果她真心对他，为什么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扛着忍着，她难道不知道他会心疼吗……
一瞬间，从前和现在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
乔以沫只觉从未这么伤心过，哪怕是看见陆淮和宋映岚在一起，又或是和离那日，她都没有这么想哭过。
低低的抽泣充斥在厨房中，陆淮眸光一怔，眼前人颤抖的双肩让他心头一窒。
乔以沫哭了？
“你还要我怎么真心待你？”乔以沫哽咽着抬起头。
满脸泪水的模样让陆淮心如刀绞，又暗自痛骂他的冲动。
乔以沫抽噎着，眼神渐渐迷茫起来，像是在回忆从前。
“大婚那夜，因为你说的约定，我不敢告诉你我对你的情意，唯恐你烦心。”
“你有心仪之人，我大限将至，我不愿你心怀愧疚，隐瞒而放你自由，只盼你此生幸福无忧。”
“我死里逃生，不想与你纠缠不清扰乱你的生活，所以远走他乡，只有与知言相依为命的心思。”
她的泪水淌落，湿了她的衣襟，然而她却没有停下。
“陆淮。”
乔以沫从未叫过陆淮的全名，这一声，让两人心底都不由的颤了颤。
“有哪个不是真心对你的女人，肯默默守你十年？”
她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刃刺穿了陆淮的心脏。
陆淮眼眶一热，视线中乔以沫的脸也渐渐模糊了，他一把将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抱着。
“对不起，对不起……”陆淮一遍遍说着，喉间的哽涩感让他的声音越发沙哑。
这个拥抱似是彻底打开了乔以沫心中锁着这些年的委屈、悲伤和恐惧的匣子。
她手一松，瓷勺砸落在地摔成两截。
她抬起手，紧紧地抓着陆淮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
乔以沫的哭声还有眼泪就像一只长满荆棘的大手，攥着了陆淮的心脏，痛的让他窒息。
“珠曦，对不起，是我的错……”
陆淮轻抚着她的黑发，眼中的冰冷消失不见，只剩下爱怜和后悔。
若他早些明白他对乔以沫的心意，她也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乔以沫哭的两颊通红，直到眼睛有些涩意了才止住了。
她一看，陆淮墨灰色的衣襟处几乎被她的眼泪湿透了，黑了一团。
“对不起……”她从怀中拿出手帕，想替他擦一擦。
陆淮握住她的手，轻柔道：“无碍，只是以后你不许再瞒我了。”
乔以沫红着眼，轻咬着唇低下了头。
“珠曦，你所在之处，便是我扎根之地。”陆淮目光深深，“你就是我陆淮唯一的妻子。”
乔以沫瞳孔猛地一缩，她抬起头，嘴唇微颤：“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天地为证。”
乔以沫看着陆淮眼中的坚定，又是哭又是笑。
“怎么又哭了？”陆淮心疼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乔以沫摇摇头，笑道：“没，我高兴的。”
十年前，她在陆淮心中埋下的种子终于长大了。
然而下一刻，乔以沫的眉头忽然又蹙了起来。
她差点忘了，她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生孩子了，虽然陆淮父母早逝，但也不能让他李家断了后……
乔以沫凝着脸，轻轻地拂去了陆淮的手。
陆淮一愣：“珠曦？”
“我……”乔以沫欲言又止，她若和陆淮在一起，是绝对说不出让他纳妾的话的。
而且，她也不愿意。
见她又把话吞了下去，陆淮又执起她的手，放在他心口处：“难道你还要瞒我什么？”
乔以沫抬眸，干涩的眼睛又是一热：“阿鹜，我……我没有办法为李家延续香火。”
陆淮怔了怔，她担心的就是这个吗？
他又心疼又好笑，他自从知道她身子弱后，就没有想过让她生孩子。
比起孩子，他更害怕再失去乔以沫。
“我们不是有知言吗？”陆淮温声道，“有知言就够了。”
乔以沫呆住了：“你，你不介意他吗？”
陆淮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手帕，擦掉她脸上的泪水：“知言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他就是我们的亲生孩子，你不要再多想了。”
他还记得张府医说乔以沫忧思成疾的话，生怕她重蹈覆辙。
乔以沫眸子越发清亮，她心中不断淌过暖意，主动握住了陆淮的手：“谢谢……”
入了午时，下学的沈知言跑了回来。
远远的，他看见乔以沫和陆淮都站在梦梁阁外，像是在等他。
沈知言脚步一顿，不由自主地低喃着：“爹，娘……”
他眼睛一红，脑海中亲生爹娘模糊的模样渐渐变成了乔以沫和陆淮。
陆淮看见沈知言站在那儿，朝他挥了挥手：“知言！”
沈知言回过神，咧嘴一笑跑了过去。
“娘！”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进乔以沫的怀里，他知道她有伤在身。
乔以沫爱怜地摸了摸沈知言的头：“我们去酒楼吃知言最喜欢的红烧鸡。”
“真的？”沈知言咽了咽口水，但又道，“但还是娘做的饭菜最好吃。”
陆淮笑了：“这孩子嘴倒挺甜。”
乔以沫故意板气脸，难得地和他斗起嘴来：“你的意思是说知言在奉承我吗？”
“没有。”陆淮蹲下身，摸着沈知言的脸，“我是说这孩子聪明。”
沈知言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问道：“娘，我是不是有爹了？”
这一问，把乔以沫脸给问红了。
陆淮却笑的更开心了，他将沈知言抱了起来：“那知言喜不喜欢爹？”
沈知言点点头：“喜欢，因为娘喜欢，所以知言也喜欢。”
“知言！”乔以沫红着脸小小瞪了沈知言一眼，却没有半点怒气。
她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这么会说话啊。
沈知言嘻嘻笑了一声，转过头趴在陆淮肩上继续偷笑。
陆淮道：“走吧，一会儿知言还要去学堂呢。”
“嗯。”乔以沫点点头。
陆淮抱着沈知言，和乔以沫并肩走着，时不时因为沈知言的话笑出声。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让路人都生了丝羡慕。
然而，一个身影隐约跟在他们不远处，似是在打探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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