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三个月过去。
上海大学,校长办公室。
校长脸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严慕舟,手里的钢笔转了又转。
“慕舟啊,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学生挤破了头想跟在你手里吗?你现在可是学校里最炙手可热的老师,我可以跟你保证到年底就给你升教授,你怎么就非要辞职呢?”
严慕舟垂着眼睫,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上面,金灿灿的。
但他神色却是淡漠的,而语气依旧平缓:“校长,我很感谢您的重用,但我已经想清楚了,您不必再劝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校长见他是真的没有改变心思的意思,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强留你也不好。”
他拔开钢笔帽,在辞职信上签了名字。
签完递过去,校长还是说了句:“慕舟啊,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回学校了,就和我说,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严慕舟微微颔首:“谢谢校长。”
刚走到停车场上了车,手机响起。
屏幕上闪动着“吴律师”的名字。
“严先生,你要我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只要过来签个字就行。”
严慕舟低应了声:“嗯,我知道了。”
刚挂断,严母又打来电话:“慕舟,中午回家吃饭吧,妈让人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好。”
中午十二点,严慕舟回到老宅。
刚推开门走进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严父严母,还有个很漂亮的女人。
一瞬间,严慕舟就明白为什么严母今晚要喊他回来吃饭。
他没有一刻犹豫,转过身就要走。
“慕舟,你站住!”
严慕舟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严母抱歉地对女人笑笑,起身拉住他的手臂:“慕舟,你刚回来,要去哪儿?”
“回家。”严慕舟面色淡漠。
“怎么,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严母皱起眉,有些生气。
严慕舟越过她看向那个女人。
“如果你们想要另一个儿媳,那就不是我的家。”
坐在严家客厅沙发里的苏雅浑身一僵。
她早在来之前就会料到严慕舟的反应,却还是心存侥幸,想着严父严母都在,严慕舟不至于会做的那么过分。
可到底,还是她低估了他。
严慕舟说完那句话,严母就愣在了原地。
她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惹得他不高兴,但没想到会这么不高兴。
又想起这几个月他的状态,严母放软了语气:“慕舟,这是你苏伯伯家的女儿,就是到咱们家来吃饭,没有别的意思。”
严慕舟不说话,但也站在原地不动。
苏雅感觉自己的存在特别突兀,而且尴尬。
她站起身,笑了笑:“严老师,是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我先走吧。”
“不用。”严慕舟出声拦停她的动作,“我还有事,你留下来吧,”
说完,他转身看向严母:“还有妈,您不用再费心思,我不会再婚的。”
严母的心思被戳破,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道:“慕舟,你还年轻,你需要一个家庭,难道你要孤独终老吗?”
严慕舟想都没想就说:“我一个人过得很好,而且我有妻子,她叫安遥。”
话落,他微微颔首算是辞别,转身走出了老宅。
而从始至终,严慕舟都没有看苏雅一眼。
苏雅脸色苍白,嘴唇上的口红都被咬掉一块。
过去了怔怔三个月,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只有安遥?
一个死人,凭什么占着她爱的人这么久?!
苏雅缓缓攥紧垂在身侧的手,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离开老宅,严慕舟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他不想回自己家,却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最后严慕舟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沿着街道走。
今天无疑是个好天气,灿烂的阳光透过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漏下来,稀稀疏疏的。
路上行人很多,不免有几对并肩而行的情侣。
严慕舟从他们中间走过,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想起安遥。
两人结婚八年,似乎都没有这样逛过街,他们都太忙了。
但主要忙的人,还是严慕舟。
他想着想着就出了神,等突然回神时,已经不知道走到哪条街上来了。
而他的面前,是一家展览馆,正在展出一场摄影展。
门口的巨大海报采用黑红色调,三个白色大字横贯其中,“悲中喜”——五十名抑郁症患者的日常状态。
抑郁症。
这三个字让严慕舟内心一震,他瞬间就想起了安遥的病历。
鬼使神差的,他买了票,走进了展览馆。
让严慕舟出乎意料的是,展览馆中的色调并不压抑,反而采用了粉色和白色,给人一种轻松的氛围。
而压抑的却是那些作品。
环形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人像作品,有的眼神空洞,有的面无表情。
一路走到尽头的圆形大厅,严慕舟心情沉重。
大厅的墙上依旧是那些照片,唯独中间那副照片上的人,在笑。
严慕舟抬眸看去,却在看清那人面容时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心脏越跳越快,在胸腔中如雷般震响。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她?!
严慕舟活了三十年,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他死在三个月之前的妻子,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场摄影展的照片里。
不知从哪儿来的寒意从严慕舟脚底升起,顺着背脊爬至头皮,让他一阵颤栗。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张照片,连眼皮都不眨,试图从上面寻找出来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她不是安遥。
可是,失败了。
不管看多久,看多少次,严慕舟都不能证明那只是一个和安遥长相相似的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安遥……明明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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