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顾星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只记得漫无目的的这一路，耳畔都是陆砚深那句“因为没有这个可能”。
她望着远处的高楼好一会儿，才转步踉跄着去到一破旧小区里。
走至一间大门敞开的石棉瓦屋外，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站在屋里擦桌子。
顾星妍走进去轻唤一声：“奶奶。”
苏奶奶抬起头，浑浊的眸光一亮。
但看到她脸的伤，心疼不已：“小瓷，你这是怎么了？”
顾星妍傻傻一笑：“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苏奶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后轻抚着她的下巴：“瘦了。”
仅仅两字，便勾起了顾星妍潜藏在心的所有悲伤。
也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个有家人疼爱的孩子。
顾星妍忍泪望着墙上奶奶和爷爷的合照，喃喃问：“奶奶，我是不是很差劲？”
听了这话，苏奶奶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小瓷是最好最乖的孩子。”
她哄孩子似的拍着顾星妍的后背：“你喜欢小季，就像奶奶喜欢给你做饭，别的女孩喜欢漂亮衣服，只要这个喜欢能让人变得开心就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温柔的话轻抚着顾星妍刺痛的心，她抑着眼眶的酸涩点点头。
在苏奶奶这儿待了一上午后她才离开。
出去小区时，顾星妍看见公交车站旁一个穿长裙的女孩，目光微凝。
她想起自己曾在杂志上看到过陆砚深的择偶标准。
黑长发，健康积极，温柔善良。
顾星妍低头看向自己垂在胸前的红发……。
傍晚。
下班的陆砚深刚走出事务所，突然被一抹白色的身影挡住。
“小叔！”
一身白裙的顾星妍局促地站着，双手忸怩地不知道该放哪儿。
她挤出个生硬的笑容：“我这样好看吗？”
陆砚深见她一头红发变成了黑长发，白色的连衣裙，不施粉黛的脸清秀可人。
“奶奶……”顾星妍呜咽着，胸口的恐慌多了分委屈。
可想到陈慧身上的血，她强迫自己站起来。
等到了奶奶的住处时，顾星妍愣住了。
几个小时前还安慰她的奶奶躺在血泊里，半睁的双眼浑浊一片。
“奶奶——！”
邻居听到顾星妍的呼救，帮忙打了120。
救护车呼啸而过，顾星妍紧紧握着奶奶的手，泪如雨下。
直到要进急救室，她才不得不放了手。
顾星妍靠着墙滑落蹲在地上，无助地抱紧了双臂。
奶奶是她心中唯一残存的亲情，没了奶奶，她就是个真正的孤儿了。
两个小时后，医生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家失血过多，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还是要去ICU观察七十二小时。”
看着昏迷中的奶奶被推进ICU，顾星妍心中止不住的心疼。
陈慧打她，她认了。
可奶奶已经八十岁了，她怎么下得了手！
想到这些，顾星妍攥紧了拳，眼眸也染上了一层恨意。
次日傍晚。
陆砚深从事务所出来，他下意识地看向顾星妍经常站着的树下。
没看见那抹身影时，他浅浅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刚走到停车场，便见顾星妍站在车旁。
陆砚深脸色一边，无情的话却又因她那满是伤痕的脸说不出口。
半晌，他才不耐问：“你怎么又来了？”
顾星妍望着他，目光切切：“小叔，帮帮我。”
她想了很久才决定来找陆砚深。
他是律师，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两人好歹也认识了十多年，不可能见死不救。
“什么事？”陆砚深面色淡然。
看着他冷漠的样子，顾星妍心里一下没了底：“帮我……打场官司。”
闻言，陆砚深眼神微顿，锐利的视线扫视着她：“被拘留还不够，非要混到去坐牢？”
顾星妍哑口无言。
“另外，你出得起我的律师费？”他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顾星妍捏着空荡荡的裤兜，悲从心起。
陆砚深的话比苏父的棍棒还要狠，每个字砸在她的胸口都是钻心的痛。
顾星妍抬起头，不知怎了的问了句：“如果我真的要坐牢，你也不会替我辩护？”
看着她少有的哀戚目光，陆砚深眼底掠过丝烦躁。
他移开视线，语气疏离：“对，因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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