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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婚房，主卧内，床上床下都是凌乱一片。
床下，男人的西装和女人的红色睡裙纠缠在一起，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暧昧。
詹语白拖着疲倦的身躯从床上爬起来，将床头的那份资料拿到了手里。
刚才和宿珉的纠缠让她大脑亢奋，导致她翻开资料时，手指都在发软。
资料里是元熙在瑞禾的病历，还有方沁阳那边提供给瑞禾的一些国外的诊断书。
因为服用药物不当引起的血小板减少。
除此之外还有躁郁症的确诊报告。
詹语白翻完病历后看向一旁的男人：“你派了谁过去？”
宿珉吐了一口烟圈，斜睨了一眼身侧。
詹语白赤着身体倾身过去，拿起眼镜为他戴好。
宿珉在她后背上按灭了手中的烟蒂。
詹语白闭上了眼睛，死死咬住下唇。
宿珉：“白溪过去。”
詹语白：“多久？”
宿珉：“你这次太沉不住气了。”
詹语白：“再等下去，傅东辰要为了她和我毁婚了！”
宿珉：“有陆夫人在，你怕什么？”
他抬起手来，血管分明的左右扶了一下眼镜，“那小丫头是嚣张了点，你要是因为她暴露了，就得不偿失了。”
詹语白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宿珉：“说清楚。”
——
第二天上午，元熙就见到了宿珉找来的那位专家，白溪。
女的，看年龄和宿珉差不多大，是国外某个制药实验室的专家，已经很多年没出诊了。
据说是宿珉亲自去找，才肯“出山”的。
人是徐斯衍带来的。
徐斯衍为两人简单互相做了介绍。
“元熙，是……原野的女朋友。”说到这一句的时候，徐斯衍的面色有些沉。
元熙习惯了，无视了他，去和白溪说话：“白医生，麻烦您了。”
白溪看起来随和，她朝元熙温柔地笑了一下，“不麻烦，再做个全身检查吧，我需要看看你的其它指标，避免药物禁忌。”
元熙：“好。”
她笑得乖巧又听话，无论白溪说什么，都无条件配合，是个十分好摆弄的病人。
白溪叫来了护士，抽了元熙的几管血，又安排了一堆其它项目的检查。
元熙到底还是身子虚，抽了血以后再走路，步子都有些虚。
方沁阳和付晓芝一个去缴费，一个下楼去买吃的，元熙独自站CT室门口排队，身体摇摇欲坠。
好像低血糖又犯了，眼前发黑。
就在元熙以为自己要就此倒下的时候，忽然有人扶了她一把。
“谢谢。”元熙一边感激一边回头，没想到看到了徐斯衍的脸。
有点扫兴。
徐斯衍对于元熙的感谢没有做回应，他扶着元熙到了椅子前安排她坐下来。
接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三明治还有一盒牛奶。
徐斯衍隔了个位置坐下，把吃的放在中间那个空位上。
元熙没跟他客气，拿起来直接啃了。
吃点东西下肚，头晕的情况好多了。
元熙：“谢了。”
虽然徐斯衍这人挺烦的，但刚才的确帮了她，一码归一码，口头的表示还得有。
不过也仅限于此，元熙说完就准备起来继续去排队了。
结果徐斯衍忽然过来她身边把她按住了。
他的手按在她手腕上，力道太大，弄出了红印子。
元熙疼得蹙眉吸气。
徐斯衍马上松开。
“你不用排队，里面这批人拍完了，你进去一次性检查。”徐斯衍的语气有些生硬。
她这一说，元熙猛地想起来了，瑞禾是他的产业。
“谢了。”
徐斯衍：“和你无关，我是在帮四哥。”
元熙：“哦，那让他谢你吧。”
徐斯衍：“……”
元熙没兴趣和徐斯衍说话，正好这时手机响了，原野来了电话。
徐斯衍下意识看过去，瞥见名字不到一秒，元熙已经接电话了。
她和原野说话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不都说了你不用来吗？”
“好啦好啦，那我等你哦。”
软糯娇柔的声音钻入耳蜗，徐斯衍的拳头越攥越紧。
原野没多久就到了，看到徐斯衍在这里，他还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徐斯衍：“你能来我不能来？”
原野：“我和你能一样么？”
徐斯衍：“演个男朋友罢了，别当真。”
原野：“诶我说，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啊，谁惹你了？”
元熙也觉得徐斯衍今天跟原野说话挺不客气的，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可稀罕的。
原野却有些担心：“晴晴，他没欺负你吧？”
元熙：“没，我刚低血糖他还给我吃的了。”
原野有点惊，徐斯衍这是良心发现了么：“谢了啊。”
没多久，付晓芝和方沁阳也回来了。
因为徐斯衍的安排，元熙后面的检查流程走得非常顺利，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结束了。
徐斯衍站在原地看着那另外三个人围着元熙一起回了病房，双手插入了口袋。
几分钟以后，徐斯衍去了白溪临时的办公室。
走到门口还没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交谈声——
徐斯衍一下就认出了詹语白的声音。
詹语白：“用这个药没问题么？”
白溪：“嗯。”
詹语白：“多久会有反应？”
白溪：“分人，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
詹语白到这里没接话。
随后是白溪玩笑的声音，“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威胁到你陆家少奶奶的位置。”
徐斯衍的心骤然沉到谷底，太阳穴处的血管凸起，兜里的手冰凉一片。
他转身就往元熙的病房走，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去了。
病房里只有元熙一个人，她正在吃草莓，看到气势汹汹的徐斯衍之后挑起了眉毛。
元熙：“徐先生找我打架的？”
徐斯衍走到元熙，看着她眉眼间的笑，胸腔内那股烦躁感更甚。
“死到临头了还笑。”
元熙：“嗯？我检查报告出来了？什么绝症？”
徐斯衍：“元熙！”
他最烦的就是她这个若无其事的样子。
元熙不知道徐斯衍犯什么病，索性就不理他了，拿起草莓送到了嘴里。
徐斯衍：“语白姐知道你和四哥的事儿了。”
元熙吃草莓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脸笑意。
徐斯衍：“你不怕？”
元熙：“我故意让她知道的啊。”
徐斯衍：“你想死是不是？”
元熙：“那你就帮她弄死我咯，反正你老早就看我不顺眼。”
徐斯衍：“你！”
元熙往嘴巴里塞着草莓，吃得津津有味，全然没把徐斯衍的话放在心上。
——
万华办公室内，傅东辰打开付晓芝的电脑实时监控着詹语白的手机。
几分钟前，詹语白给宿珉打过一次电话。
傅东辰打开录音。
“我见过白溪了，她保证不了时间。”
“她必须快点死，裴烨桉在哪里，你查了没？”
“裴烨桉和裴流珠一个都不能留，她改名字出现就是冲我来的！”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傅东辰的思路，他合上电脑，就看到徐斯衍一脸凝重走进来。
傅东辰：“找我有事？”
徐斯衍：“语白姐知道你和元熙的事儿了。”
傅东辰：“哦。”
徐斯衍：“……宿珉找去的那个给她主治的专家，语白姐认识，你不怕她对元熙不利？”
傅东辰眯起眼睛打量他：“你知道什么了？”
徐斯衍把在医院听见的对话给傅东辰复述了一遍。
结果傅东辰听完之后还是很淡定。
徐斯衍：“你不管她？”
傅东辰：“我记得你很讨厌她。”
徐斯衍：“……”
傅东辰：“我已经派人去医院守着了，谁都动不了她。”
徐斯衍咂摸了一下傅东辰的这句话，顿悟：“你早就知道了？”
难怪他刚才去找元熙的时候，她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徐斯衍想起自己刚才的模样，咬紧了牙关，说不定元熙现在正拿他当笑话说。
徐斯衍问傅东辰：“以后呢，语白姐既然知道了，就不会放过她，你能护她一辈子不成？”
“还有，我们至今都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要接近……”
徐斯衍话还没说完，傅东辰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扔到了办公桌上。
徐斯衍打开档案袋以后就看见了裴烨桉的资料。
徐斯衍并不知道他的全名，档案上有一张免冠照，他看了长相后才认出来的。
“四哥，你——”
“人应该没了。”傅东辰说，“三年前的四月中旬和工厂请假以后就失踪了。”
徐斯衍：“……元熙是来北城找他的？”
傅东辰没回答，又打开手机给徐斯衍放了一段录音。
徐斯衍对詹语白的声音很熟悉，但他没想到自己会从詹语白的口中听见裴烨桉的名字。
还有，那个男人说和詹语白“一起干过大事”、还提到了“杀人灭口”。
裴烨桉的名字正好是和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裴流珠。”徐斯衍把这名字重复了一遍，“是谁？”
傅东辰：“你觉得呢。”
裴流珠，元熙，晴晴。
还能是谁。
徐斯衍掐了一下眉心，大脑有些跟不上节奏：“你是说，他们是兄妹。”
傅东辰：“名义上是这样。”
至于两个人的感情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同一天被福利院收养的而已。
徐斯衍还是想不通：“那语白姐为什么要杀他们灭口，他们之间有什么仇？”
傅东辰：“血型。”
经他一提醒，徐斯衍再次拿起裴烨桉的资料端详。
血型那一栏赫然写着“rh阴性B型”，徐斯衍的肩膀僵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傅东辰。
“他也和靳姨一个血型。”
傅东辰没接话，又把元熙在国外的病历单拿出来推给徐斯衍。
元熙的病是在两年半以前确诊的，也就是靳柔做完移植手术的那年十一月初。
徐斯衍的右眼皮疯狂跳动着，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他面色凝重，琥珀色的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静默几分钟，徐斯衍堪堪开口，“你是怀疑语白姐当年用了裴烨桉的肾？”
傅东辰默认。
徐斯衍忽然豁然开朗，如此一来，元熙从出现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是…… 
“手术不是宿珉做的么，他不……”
话说了一半，徐斯衍忽然顿住，“是他帮忙的？”
只有这一个理由解释得通，但是——
“他为什么要帮？”
凭借徐斯衍的智商，即便傅东辰不说，他也能推测到詹语白和宿珉之间有交易。
男女之间的交易无非就是那几种。
可如果只是身体上的关系，绝对不足以让宿珉冒这么大的风险。
唯独的解释是两人的利益捆绑已经到了休戚与共的地步。
徐斯衍忽然想到了一个点，他看向傅东辰。
傅东辰：“找人盯着宿珉，我信得过的人不多。”
徐斯衍：“我明白，那元熙那边……”
话说了一半，他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及时中断。
对上傅东辰探究的目光，徐斯衍跟着解释了一句：“如果真是这样，之前是我误会了她。”
傅东辰没接话。
——
元熙的全身体检报告是下午出来，白溪拿到报告以后来了病房。
付晓芝和方沁阳一看到白溪，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白溪看起来很随和，和普通的医生没什么区别。
“你的身体整体来看比较虚弱，有点低血糖，平时饮食上要注意一些，作息也要规律。”
元熙：“嗯。”
白溪：“我们接下来主要还是采取药物治疗，要用的药是需要肝脏代谢的，你的肝功能没有问题，大概这周我会把药从实验室带来。”
元熙：“实验室？”
白溪：“不用担心，是国外进口的药，医院这边没有库存了。”
元熙：“麻烦白医生了。”
白溪：“饮食方面的注意事项就不需要我说了吧，我听说你有营养师。”
元熙：“嗯。”
白溪关照了元熙几句然后就走了，全程没发现什么不妥。
付晓芝：“装得可真像。”
方沁阳跟出去看了一下，傅东辰安排过来的人还在外面，白溪也没逗留。
方沁阳和付晓芝这几天因为元熙住院的事情，都没好好睡过觉。
晚饭之后，元熙安排她们回去了，独自躺在病房里玩手机。
打哈欠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阵开门的动静，元熙的脑子骤然清醒了，下意识摸出了枕头下面的那把瑞士军刀。
刀刚握到手里，就看到走进来的傅东辰。
元熙：“……”
傅东辰关上门走到元熙面前，见她手背在身后，目光望过去。
元熙觉得有点尴尬，下意识想藏，结果更显得欲盖弥彰。
傅东辰：“手里什么东西？”
元熙：“没什么。”
傅东辰：“拿出来。”
元熙：“……”
两个人推拉了几轮，元熙没什么耐心了，把瑞士军刀扔到了地上。
傅东辰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元熙：“满意了吗？”
傅东辰：“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
元熙：“是不怕呀。”
傅东辰：“哦，刀是拿着好玩。”
元熙：“……”
狗东西大晚上跑来医院是嘲讽她的么？
难得见元熙如此窘迫的样子，傅东辰把刀放回到了枕头下面，淡淡说：“外面有人守着，不会让你有事。”
元熙钻到傅东辰怀里，双手抱住他。
傅东辰似有若无拍着她的后背：“今天有不舒服么？”
元熙：“吃过药了。”
傅东辰：“好好休息。”
元熙：“今天怎么这么好？”
傅东辰：“嗯？”
元熙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起身扒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亲了一口。
“知道关心人了，奖励你的。”
傅东辰按住她的腰，干燥的掌心贴腰线的位置往下：“再乱动后果自负。”
元熙：“哎呀，这么快哦。”
她说着还故意扭了一下腰，膝盖蹭着他的西裤，一脸无辜地看过去。
傅东辰：“再乱动做死你。”
元熙：“试试看？”
回应她的不是傅东辰的话，而是突然响起的震动声，是她的手机进了电话。
元熙摸到手机拿起来，居然是何楚妍的电话。
傅东辰也看见了她屏幕上的备注：母上大人。
元熙：“妈妈。”
何楚妍：“没在相府别墅么？”
元熙：“？”
何楚妍：“我在门口，什么时候回来？”
元熙：“……您怎么突然来了？”
何楚妍：“来出差，给你带了些东西，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加班？你身体吃得消么？”
何楚妍的问题像机关枪，一个接一个，元熙听得头大，“妈妈，我在医院。”
何楚妍的语气马上变了：“怎么去医院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郑总知道么？”
元熙：“别急别急，没事啦，就是老毛病犯了，现在很好！”
何楚妍：“医院地址给我。”
元熙乖乖报上了地址和病房号。
傅东辰没去打扰元熙通电话，病房里安静得很，她养母在那边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得知元熙住院的消息以后，她问了一句“郑总知道么”。
很微妙。
“我妈妈要过来了，你快走吧。”元熙和何楚妍打完电话，就迫不及待打发傅东辰走人。
傅东辰呵了一声：“你养父母不知道你在北城做什么？”
元熙：“知道啊。”
傅东辰：“那你怕什么？”
元熙一脸担忧地说：“我妈妈比较疼我，她觉得你是对不起我的渣男，我怕她会打你。”
傅东辰：“……”
元熙：“我妈妈年轻的时候练过击剑的。”
傅东辰：“你胡来，她没打你？”
元熙：“那当然舍不得啦，我是她的大宝贝。”
元熙并不怕傅东辰和何楚妍碰上，只是觉得麻烦，所以好声好气把傅东辰哄走了，洗了点水果等何楚妍过来。
傅东辰从病房出来径直走去了安全通道。
守在里面的几个保镖看到傅东辰之后，忙打招呼：“陆总。”
傅东辰：“把人看好。”
保镖：“是，陆总放心。”
然后傅东辰半天都不回应，看着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陆总……我送您？”
——
何楚妍风风火火来了医院，她还没进来，元熙就听见高跟鞋的声音了。
她屁颠屁颠下去给何楚妍开门。
门打开，元熙探出了脑袋，去和她拥抱：“妈妈~”
何楚妍：“好了，靠撒娇解决不了问题，进去跟我老实交代。”
元熙带着何楚妍进了病房，房门关上。
傅东辰不动声色地走病房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注意力高度集中。
瑞禾的病房隔音好，但夜里太安静。
元熙挽着何楚妍坐下来，“我洗了草莓。”
何楚妍：“怎么把自己弄来医院的？”
何楚妍是非常典型的职场女强人，虽然宠着元熙，但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肯定不会惯着。
元熙自知瞒不住了，老实交代了一番这次出血经过。
何楚妍：“睡醒平白无故出血？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营养师没提醒你吗？”
元熙：“可能是那几天心情不好，现在好多啦，你别担心。”
何楚妍没有接话，一脸严肃地看着元熙。
元熙被看得有些心虚，挽住何楚妍的胳膊去喂她草莓。
何楚妍把草莓吃下去了，但不改厉色：“郑总知道你进医院的事情么？”
门外的傅东辰听见“郑总”二字后，锋利的眉不动声色地皱起，目光渐沉。
他紧绷着嘴唇，俯身往门上贴近了几分。
元熙半晌没出声，何楚妍看她的表情已经猜到了结局：“我现在就给郑总打电话。”
“妈妈，不要。”元熙按住何楚妍的手，“我真的没事，他知道了又要大动干戈了。”
何楚妍：“你人都进医院了。”
元熙：“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嘛，还能喂你吃草莓呢。”
隔着一扇门，傅东辰都能听出她的娇气。
他紧绷着的嘴唇不自觉地放松，想到她撒娇的表情，呵了一声。
喜欢用撒娇来转移话题这一点，倒是对谁都一样。
何楚妍：“别来这招，大事上撒娇没用。”
元熙：“……”
何楚妍把元熙从身上拽下来，严厉拷问：“你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人抢过来了么？”
元熙：“……还没。”
何楚妍态度这么强硬，元熙更是不可能告诉她自己被詹语白盯上了。
她要知道了这事，大概得直接把她绑回去。
何楚妍：“那你辞职，跟我回港城，别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元熙：“我已经找到线索了，很快就可以查清楚了。”
何楚妍：“很快是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元熙：“……”
何楚妍：“既然你已经找到线索了，那就把线索带回去交给郑总，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事。”
“不是，也是我的家事！”元熙第一次反驳她，“那是我哥哥。”
何楚妍：“那你还记得他临终前怎么说的吗？”
元熙被问得哑口无言。
提起这件事情，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不少，脑袋也垂了下去，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很招人心疼。
何楚妍自然也心软了，她将元熙搂在怀里，语气也没刚才强势了。
“妈妈只是舍不得你这样，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才调养好，还要再垮第二次吗？”
“就算你真的查清楚了，到时候怎么全身而退呢？傅东辰被你利用一番，他会放过你吗？”
何楚妍没见过傅东辰，但陆家名声在外，傅东辰又是当权者，他的作风稍一打听就能了解。
元熙：“我也算是帮了他，他脑子没那么拎不清。”
“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詹语白了，只要我再推波助澜一把，他就会查清楚真相，他最讨厌别人骗他，到时候不必我动手，他自己会对付詹语白。”
傅东辰在门外站着，元熙说出的每个字都清晰地砸在了的他的耳膜上。
冷静克制，逻辑圆满，丝毫没有在他面前无理取闹时的充沛情感。
现在的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比他在商场上见过的那些人还要理智。
他被她当做了对付詹语白的一把尖刀，她要不动声色地借刀杀人，然后全身而退。
元熙和何楚妍说了很多，何楚妍最后同意再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不管到时候这件事情有没有结果，你都必须和我一起回港城，我会和郑总谈。”
元熙：“好。”
何楚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能。”
元熙：“……”
明明是十六岁才被带回去的，但何楚妍怎么比别人家亲妈还要了解女儿。
她想先糊弄过去，一个月后再说，何楚妍一眼就看透了。
元熙生无可恋。
何楚妍摸着元熙的脑袋：“你没有谈过恋爱，妈妈担心你入戏太深。”
门外，傅东辰转身的动作停了下来，裤兜里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他垂下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板，等待着她的回答。
接着，便听见了一声轻快的笑。
“我才不会喜欢那种无趣的人呢，等我查清楚真相了就一脚踹掉他啦。”
傅东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住院区。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的耳边仍在不断萦绕着那道欢快的声音。
傅东辰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用力，清透的关节快要穿破皮肤。
途中，手机铃声响起，靳柔打来了电话。
傅东辰揉了下眉心，接通车里的蓝牙，“妈。”
靳柔：“周末有个商会的活动，到时候你带语白过去参加，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衣服了。”
傅东辰：“嗯。”
靳柔听见傅东辰的声音有些疲倦，关心了几句：“还没下班么，工作再重要也得注意身体，别太忙了。”
傅东辰：“嗯，在回去的路上，先不说了。”
靳柔应了一句，挂电话之前叮嘱他抽空尽快搬去婚房那边，傅东辰顺嘴答应了下来。
——
那天晚上之后，傅东辰就没再来过医院了。
元熙起初没发现哪里不对，直到周六那天看到了傅东辰和詹语白一起出席商会活动的新闻，才发觉已经有四天没见过他了。
新闻是上午看到的，里头明明白白写着活动是晚上，发出来是为了预热。
元熙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傅东辰这些天也没给她打过电话，微信短信一条都没有。
太不对劲儿了。
连徐斯衍昨天都来了一趟，傅东辰居然几天都没来。
元熙马上给傅东辰发了一条微信：【哥哥，这两天很忙吗？想你啦。】
等了半天，没回。
元熙猜测应该是没看见，于是补了一条：【我看到新闻了哦，哥哥参加完活动可不可以来看看我[可怜][委屈]】
发完微信，元熙把手机扔到了一旁，正好白溪来送药了。
元熙在白溪的注视下把药吞了下去，白溪关切元熙几句就走了。
她一走，元熙就去了卫生间抠吐，刚才吃的药和上午的加餐都被吐出来了。
元熙已经吐了五天了，这事比她想象中难受多了。
吐完出来，元熙拿起手机，傅东辰还是没理她。
方沁阳看见元熙吐完难受的样子，也有点着急：“傅东辰不是把芝芝的电脑带走了么，他这几天没进展么？”
元熙：“没联系过。”
方沁阳咋舌：“电话微信都没？”
元熙点头。
方沁阳：“那你得联系他一下了，打听打听他那边怎么样了，你一直抠吐也不是事儿。”
本来身子就弱，得安生养着，一直这么吐下去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别的问题。
元熙：“晚点我打个电话吧。”
元熙吐得头晕眼花，躺床上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
御水湾书房。
傅东辰在办公桌上摆着一堆资料，手中捏着钢笔，在面前的A4上写着什么东西。
他鼻梁上架了一副防蓝光的平光镜，无框眼镜让他整个人更添几分禁欲感。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关键词，中间画了复杂的线条和箭头，一眼望过去只让人眼花。
写下最后一个关键词，傅东辰盖上笔帽，狭长的双眼垂下，目光最后锁定在了纸张中心的那个名字之上。
裴烨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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