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钱,村里人很积极,不然之前不会帮大伯围捕刺猬。
说到自己的命,村里人也很主动。一听祖公的安排,全部站了出来,拿着锄头,开始挖我爸妈的坟。
陈旧的棺木被拉上来,各种纸钱撒上,开棺声起,腐朽的味道迎面扑来。
我哭得眼睛发红,泪水模糊了视线。
春子和我一块儿站在田埂上,拉着我的手,叫嚷起来:「小敏,别哭!你快看坟里!」
被春子这么一叫,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爸妈的棺材里居然只有一副骨头架子!
整个唐家村的人都知道,当年我爸妈是两个人合葬在一副棺木里的!
还是奶奶亲自下令。
那时候我很小,不记事,可这事儿却无数次地被人提起,久而久之,我便也记住了。
当年是村里人一起把我爸妈埋进去的,可现在棺材里头居然只有一副骨架,这意味着什么?
奶奶铁青着脸,颤颤巍巍地趴在土堆上,把手伸出去,摸了摸骨头。
嘴唇颤抖不已:「是小军,是小军啊!」
所以,这副骨架是我爸的,我妈的尸体不见了。
村里人面面相觑,大难临头,却也顾不得这么多,急忙把我爸的骨头搬出来。
用上好的寿衣裹着,木杆子撑起来,立在了村头的大路中间。
黄白的纸钱洒满一路,纷纷扬扬地落在寿衣上,凄凉无比。
我踮起脚尖,帮爸爸拂去尘埃,对上骷髅头,呢喃出声:「爸,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保佑白念能平安归来。」
有了我爸的尸骨当作守村人,村民们仿佛又宽慰起来,开始如往常一样地忙忙碌碌。
村子里压抑的氛围一闪而空,只有我们家愁云密布。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便悄悄地跟着奶奶,深夜来临,一前一后地去了大伯家。
大伯亲眼目睹了那群狐朋狗友的死状之后,吓得大病了一场,病气未好全,病怏怏地躺着。
我躲在房子外面的窗檐下,透过窗户缝隙看里面。
奶奶一过去,便对床上的大伯焦急地开口:「大军,我们得去找你卖掉的那些白仙!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面子得做足。」
大伯闻言也点头:「我知道,明天咱们就大张旗鼓地出村,让白安它们看见咱们去找刺猬了。」
「差一步啊,原本想用白小小的死逼出白安,直接把它们一网打尽,没想到那畜生贼精,叫出来了白太奶奶……」
白小小是被大伯故意剥皮抽筋杀死的?难道那群狐朋狗友只是无意间被当了棋子?
大伯母在一旁紧张地看向外面的大山,仿佛在盯梢一样,生怕白仙偷听到这些话。
突然,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这么晚了,大伯家又来了一个人!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春子爸!
他搓着粗糙的手,一脸笑意:「祖奶,为了帮您把那群白仙骗出来,我可是下了大功夫啊!棚子都被炸掉了,孩子也差点儿炸没了。」
骗?所以,当初车棚里的爆炸物是故意放在里面的?
那春子恰好把炮仗丢进车棚,差点儿害死我们六个人,是故意为之还是不小心呢?
奶奶咧嘴,露出光溜溜的牙床:「放心,明天进城。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
一切都像一个巨大的茧,迷雾层层,把我包围起来,看不到真相。
为什么大伯、大伯母和奶奶的关系看着很好?为什么春子爸似乎也早就掺合进来了?
为什么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一切都是故意的,包括我和春子等小伙伴被烟花炸伤。
我难以置信地倒退两步,巨大的信息量让我的内心几乎崩溃。
脚后跟即将踩上一截枯枝,差点儿发出声音惊动屋里几个人时,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扶住我,让我免于摔跤。
来人对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定睛看去,居然是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