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岭南某军区医院。
“陆寒洲,你真行,居然在床上把媳妇折腾到医院来了!”
“哈哈哈,跟我黑脸干什么,这事可是你媳妇闹的,现在整个家属院都知道你们的‘光荣事迹’了!”
“哐当——”
一道关门巨响,纪渝薇猛然睁开了眼!
大片白墙入眼,墙壁上1984的红色字样异常醒目。
她不可置信瞪大眼,自己因为心梗孤零零死在老房子后,竟然重生回到了三十年前!
这时,一道低哑却磁性十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纪渝薇,你知不知道丢人?”
她转过头,看见一个身穿绿色军装的年轻男人站在床边。
他皮肤黝黑,身材高大挺拔,冷冽的眉眼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抿着的薄唇更是带着压迫感。
纪渝薇愣住:“陆寒洲!?”
眼前的人正是自己前夫,岭南军区连长陆寒洲!
这时候他们还没离婚,她也才来随军两个月,更重要的是,外婆还活着。
穿着白大褂的军医跟着进病房,拍了拍陆寒洲的肩膀:“跟你媳妇好好说说,有些助兴的药伤根本,我看你也不需要……”
陆寒洲脸色更黑了,医生忍笑离开。
记忆如泉涌上,纪渝薇顿感心虚。
她不满陆寒洲冷漠,不碰她,就给他喝了下了药的水,还刺激他‘你是不是男人’……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见状,陆寒洲耐心渐失:“你好好反省。”
纪渝薇回过神来,忙道歉:“寒洲,我知道错……”
说完,他扭头就走得没影,像是跟她多带一秒都嫌弃。
病房门开着,路过的人探头瞄见她,议论声嗡嗡传来。
“早听说陆连长娶了个从小定亲的媳妇,模样倒挺好的。”
“好什么?自从纪渝薇来了,陆连长家啥时候消停过?天天睁着俩大眼睛勾人,看着就不是好好过日子的安分人!”
“陆连长刚刚去检验科做检查,结果是被下了药,居然对自己男人用那种药,也不怕以后生不了孩子。”
“可不是,我听说陆连长中意的人是文工团的吴英玉,前年回家退亲,结果去纪家吃了顿饭,不知怎么的就跟纪渝薇躺一块了!”
“事后纪渝薇还说要是陆连长不负责,她就要告到政委那儿去!陆连长这才捏着鼻子娶了她!”
越听这些话,纪渝薇脸色越苍白。
上辈子的她的确很蠢,做了很多错事……
她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极端方式去爱陆寒洲,结果最后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被陆寒洲放弃不说,连相依为命的外婆都被连累至死。
重来一次,她一定改正错误,学着好好爱人。
不久,门口的声音散了,陆寒洲和护士进了病房。
护士替纪渝薇拔了针,转头朝陆寒洲道:“可以出院了,明天再来换次药就行。”
然陆寒洲面无表情,压根儿没在听的模样。
纪渝薇有些尴尬,连忙应道:“我知道了。”
回家属院的路上,陆寒洲走在前头,纪渝薇只能扯着小步跟着,但越走,双腿内侧越被磨得刺疼。
她吸着气,忍住疼去牵男人的袖口:“寒洲,求你慢点……”
话没说完,对方如同被火烧似地甩开手:“你要是不想离婚,以后就别把这些下作手段用在我身上!”
离婚?!
纪渝薇惶恐呆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陆寒洲却看都不看她,径直朝岔路口的另一端大步而去。
凝着男人冷漠的背影,纪渝薇胸口一阵发闷。
他还是和前世一样,很讨厌她。
独自走回家属院,楼下几个军嫂围坐着摘菜,哄笑的气氛在看到纪渝薇后戛然而止。
“呦,搅家精回来了。”
纪渝薇看过去,和说话人对视,对方又是白眼一翻。
这人是杨排长家的媳妇苏盈,泼辣嘴碎,在她来家属院的第一天两人就吵了一架。
但这次,纪渝薇握紧了拳,当做没看见转身上楼。
陆寒洲已经厌烦了她,若是她再惹事,他说不定就真的要离婚了。
见她不吭声,苏盈反而更滔滔不绝起来。
“你们瞧她那一副妖精样儿。”
“前几天我还看见她跟专门勾搭寡妇的二流子杨虎待在一块,说不准俩人还真有什么事呢!”
“一个要男人要到进医院的骚货,真是臭了我们家属院的名声!也不怕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一盆水突然从上浇了下来,吓得她们忙站起身。
纪渝薇愣住,下意识抬起头。
一张苍老而熟悉的脸让她眼眶一酸。
外婆?
二楼的外婆挎着盆,瞪着要破口大骂的苏盈:“老天爷要劈也先劈死你这种嘴上没把门的!”
说完,扔下盆下了楼把纪渝薇带回屋。
一进门,满脸的强势就成了慈爱,粗糙的手抚着纪渝薇苍白的脸:“那些混话别往心里去,咋样,身体没事吧?寒洲咋没送你回来?”
听着几乎只在梦中出现过的声音,纪渝薇险些落泪。
她握住外婆枯树皮般的手,哽声撒谎:“我没事,寒洲要训练,我就自己回来了。”
眼前的老人满头白发,却还是精神满面。
老人叹了口气,满脸关切:“你说说,我才一天不在的功夫你俩就整成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回乡下。”
埋汰却情切的语气刺的纪渝薇心一紧。
但很快,她打起了精神:“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闹了,一定会跟寒洲好好聊聊,安稳过日子。”
前世外婆意外死去,她连外婆最后一面也没看到……
上天垂怜,既然给了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外婆!
说到做到,晚上,纪渝薇一改从前的懒惰,主动下厨。
还特地给陆寒洲留了饭菜,贴心热了,守在堂屋。
夜深,外婆已经熟睡,纪渝薇等了又等,就在她以为陆寒洲不回来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身寒气的陆寒洲走进屋,一边脱掉身上的军大衣。
纪渝薇一喜,一边说话一边走过去:“我来拿衣服吧,你去吃饭,我特地给你热了——”
陆寒洲却抬手躲过,径直进了房。
纪渝薇一僵,喉间堵满失落,人却不受控地跟了进去。
只见陆寒洲把一床军绿大被子从床上抱下,在地上摊开:“从今以后,咱们分开睡。”
命令般的语气让纪渝薇呼吸发窒。
上辈子也是这样,从分床开始她就一直闹,最后闹到离婚……
不,这一次,她不能再闹。
陆寒洲冷着脸,准备迎接纪渝薇的哭闹,却见她主动退到了门口,低声说:“夜里零下几度,睡地上会着凉,你还是睡床上吧,我正好要想多陪陪外婆。”
话落,她就狼狈跨出房门,生怕男人拒绝她的好意。
一夜难眠。
纪渝薇早起后就去卫生院换药,等回家属院才早上八点。
正走着,便听到前头有人高喊了声:“连长嫂子!”
纪渝薇抬头,只见一个梳着大背头,走路吊儿郎当的男人走来。
是附近有名的二流子杨虎!
他经常帮他爹往炊事班送菜,上辈子自己不过帮他指了回路,就让人戳了一辈子的脊梁骨!
纪渝薇沉下脸,正想无视,杨虎一步跨到跟前挡着,眯着眼笑:“嫂子咋不理我?跟我唠唠呗,家属院这些军嫂里,就数你长得最好看了。”
暧昧的话引得路过的人窃窃私语。
路人嫌恶的眼神刺的纪渝薇倍感难堪,正要发怒,杨虎突然蔫吧,干巴巴朝她身后笑了笑:“陆连长?您下操了啊。”
纪渝薇转身,撞上陆寒洲黑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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