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衙门外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声音。
“草民有话要说,有话要说。”
堂上大人拍了拍桌子,望向门外,询问道:“外头所站何人?”
侍卫道:“大人,是平江县的族长来了,他有事要禀告。”
无人注意到,当侍卫说到族长后,朱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他忙让人将族长请进来。
萧琛拧着眉头,看着走进来的族长。
这族长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看着就是副精打细算的人,手里还拄着拐杖,进来后,下人就给他端了个椅子来。
他坐在几位王爷对面,看到镜墨修时,点头哈腰,眼里明光乍现,迫不及待道:
“几位王爷,草民是这平江县的族长,若是几位王爷何时得了空,可以来草民家中做客,草民家中已经备好了——”
“这是衙门,是来审案的,不是来闲聊的。”镜墨修打断了族长的话,狠狠训斥了他一番。
族长忙收敛起了笑容,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萧琛看着这族长眼里的精明,觉得这老人准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后就看到他狠狠的瞪着一旁跪着的文青,开口道:
“几位王爷,你们有所不知,这文青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背地里尽竟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前些日子,草民的孙子前些日子去文青府里看望他,亲眼看见他将一年轻漂亮的女子关在笼子里,日日打骂,试问这是一个县令能做的出来的吗?”
说完后,站在族长身后的年轻小哥也说道:
“确实如此,我之前去看望文青,赶到他家中时,就听到他家里传来了女子的嘶吼声,那日草民很害怕,便从文青家的后院爬进去看,就看见文青手中正拿着长鞭,狠狠往那女子身上抽打。
而且文青还喊着让那女子去死,草民没敢继续往下看,将此事告诉了祖父,祖父就派人去搜捕了文青家中,搜捕到了不少银两,这可都是当年皇上赈灾平江时拨的钱,全都被文青这个小人给私吞了。”
朱任也道:“王爷,下官当时也派人去搜捕文青家,竟然还发现了不少女子的衣物,前些日子,平江有不少女子的衣物不慎丢失,就是文青偷走的。”
说完后他还看了眼底下跪着的文青,讽刺道:“文青,你罪孽深重,又让几位王爷为你费神,还不快认罪,免得耽误几位王爷的时间。”
萧琛听出来了这人说话时字里行间都透着威胁。
“好奇怪啊!”
一道充满天真和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在场人的思绪。
众人望去,就看见这白衣女子正纳闷的嘀咕着什么。
朱任看见这白衣女子时,不知为何,心底里莫名涌起一股害怕的感觉,可她的长相分明看着没什么威胁。
族长也注意到了萧琛的存在,听到她说奇怪,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起来,拧眉质问道:
“你是何人,一个女人来什么衙门,晦气得很,赶快走,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们办案。”
说完,族长举起手中的拐杖就想赶她走。
随后,镜墨修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干咳了一声后,冲着那族长道:
“住手,她不是外人,这女子今日来是给文青作证的。”
随后,他看了眼萧琛,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萧琛点着头,“民女当然有话要说。”
朱任和族长看见五王爷帮着萧琛说话,心里头对这女人的恨意又加深了不少。
等这件事过后,他定要杀了她。
萧琛没注意到朱任对她的敌意,她刚才一直看着那小哥,他似乎很惧怕朱任,刚才朱任看向他时,他眼神从未正视过对面的人,一直在闪躲。
而且他刚刚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似是看向朱任。
等他说完后,看到朱任脸上未表现出怒意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她,朱任和这小哥,以及那坐着的族长都是一伙的吗?
而且这小哥话说得极其漂亮,而且说时,都不带喘息的。
这么完美的呈词,只怕是私下里练习了许久才说得出来吧。
随后她看向众人,轻柔的问道:“回大人,民女觉得这小哥的话有些自相矛盾了。”
堂上的人脸色也不好看,心底里也是恨不得这贱女人赶快死。
要不是五王爷刚才发话了,他定要将这女子赶出去。
但面上还是假装认真办案,问道:“你有什么疑惑?”
萧琛听出了这大人咬牙切齿的语气,余光扫了眼那几人的眼神。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她现在只怕已经死了上百回了吧。
她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继续道:“这小哥说自己听到那声音很害怕,既然都害怕了,他为何还要进去看呢,这不是让自己更害怕了吗?”
镜墨修一听,也觉得奇怪。
这萧琛听的还真是仔细。
他看向那小哥,问道:“确实如此,你当时那么害怕,为何还要上去看?”
那小哥被吓得脸色苍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许是只想好了供词,没料到她会反驳他,这会才有些措手不及吧。
朱任见那人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后,忙道:“王爷,或许他当时是壮着胆子进去的,那也不一定。”
萧琛天真的哦了一声,又道:“那既是壮着胆子进去,看完后,不是应该将此事告诉衙门的大人吗?为何要去告诉族长,让族长带着一批人进文青家中搜捕呢?
还是这位小哥事先就知道文青家中有这些银两,然后才带人去搜捕的?
可是你又为何知道文青家中有这些银两呢?”
她逼问的厉害,那小哥毫无还嘴的机会,几番下来,他早就被吓得双腿打颤,脑子里嗡嗡乱响,说话都不利索了。
朱任看到那侍卫被吓成这样,哪敢让他说话,只能自己道:
“王爷,那侍卫虽说是衙门侍卫,可人言微轻,当时文青可是平江县令,深受百姓爱戴,万一文青死咬着不承认,那这小侍卫可不就遭殃了吗?”
“哦!”萧琛又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眼神幽深莫测,看得朱任心底上蹿下跳。
这女子真是牙尖嘴利,不似之前的那几位王爷好打发,她每次都能捕捉到要点,他必须要小心回答,切莫让她抓到了漏洞。
萧琛看着朱任,觉得现场的三人属他最清醒,不过他过于着急,那小哥还未回答,他就抢了先,好像生怕小哥回答错了,会暴露他似的。
眼下这朱任给她的嫌疑越来越大,看来只要多问几个问题,将他给逼急了,或许他就自己说出罪行了。
萧琛嘴角一扬,正要继续审问时,门外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哇哦,这里是有什么好戏看吗?老夫也要来凑个热闹。”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去,就见一衣衫褴褛的男子缓缓踏入。
守在衙门外的侍卫忙拦着他,怒道:“哪里来的乞丐,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往里面跑,快给我滚,别耽误办案。”
男子听着这侍卫说话好生难听,手中拿着扇子,往那侍卫头上敲了下。
“说话这么大声做甚,老夫我又不是聋子,我只是来这里看看,凶什么凶。”
侍卫被这乞丐打的脑袋直疼,可是他分明感觉到这乞丐只是轻轻一击,为何打在身上时这么疼。
侍卫紧咬着牙,拿着手中的棍子想将这男子给轰出去,却发现手中的棍子好似不听使唤一般,偏偏不往那乞丐的方向打去,倒是忘其他行人挥去。
其他人眼看着棍子要挥舞下来,忙四处逃窜,看的那男子笑得腰都弯了。
“哈哈,老夫都说了,叫你别那么凶,你就是不听,看吧,遭报应了吧!”
萧琛望着这男子,浑浊的双眼立即清明,他体内散发的气息很强烈。
饶是她一个没有习武的女子第一眼望见他时,都觉得他定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想必那侍卫将手中的木棍朝着其余人挥舞过去,也是因为他发动了体内的内力,使得那木棍朝着他人挥舞了过去。
她曾经翻看过林星晚的一本兵书,上面记载着,若是武功达到一定境界,他身上会散发出那股清澈有力的气息。
她原本还不相信,今日看到他,倒是真相信了。
萧琛并不习武,感觉还不深厚,镜墨修等人一见到这人时,都能感觉到有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往他们面前袭来。
他们能感受到此人内力深厚,刚才说话时,那声音看似平静,却字字带着力道。
此等人才,他定要收入囊中,来日与林星晚对战时,也不会因他武功高强,而处于弱势。
随后,镜墨修忙殷勤道:“我乃大祁五王爷镜墨修,不知道阁下是谁?竟然有如此内力,可否请教一番?”
那男子并未理会他,甚至还扫了个冷眼给镜墨修。
他冷冷张望了四周一番,最后看见呆愣在角落里的萧琛时,双眼霎时间就明亮了起来,忙撇下镜墨修,直冲冲的往她面前走去。
萧琛不知道这人为何要这样看着她,他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看不清脸,但通过他走路的速度和说话的语气,猜测也是个年轻人。
被一个年轻的男子这样盯着看,任谁都会多想吧。
朝堂上无人说话,但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心,不知道这个神秘的男子要对这白衣女子做甚。
“你长得好美啊,小娘子,怎么样?要不要跟着我,我正好缺个书童,你跟着我,我教你东西,如何?”
那男子看着萧琛时,双眼熠熠,也不带着任何恶意。
萧琛也说不出残酷的话将他赶走,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这位公子,请你让开,我们还在审讯案子。”
那男子听见这话,似是有些不开心,望了眼地上跪着的文青等人,不满道:
“这有何好审讯的,你不如跟着老夫我,我带你游山玩水,况且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想去见见外面的美男子吗?”
“咳咳!”
萧琛差点被这话给呛死,这男子说话怎么这么开放,况且她都成婚了,他这么说不是成心给她添堵吗?
渐渐地,萧琛也没了耐心,语气放重了些,“你快些离开吧,再不走我们可就要动真格了。”
那男子听到要动真格,似乎更高兴了,还在地上蹦跶了两下后,又随意的往椅子上坐了过去。
“好哇好哇,来来,我就喜欢你们动真格,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