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来越压抑。
陆时渊注视了她半晌,知道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大手捞过手机,将电话挂断。
林溪呼吸微微发紧,看着他将电话按了之后,扔到了桌子上。
那轻微的碰撞声响,仿佛一声惊雷,炸开在安静的客厅。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林溪垂眸,额前发丝沉默的垂落下来,在她精致好看的眉眼间拓下一片阴影,也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他再一次因为自己而妥协,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照顾了她的情绪,也按掉了书岑的电话,她还是那么难过。
可能她看的出来,他是想出去的,他只是怕她哭,或者出于为人丈夫该有的自觉而妥协。
“小溪,书岑的情况不是那么简单,”陆时渊解释,英俊的五官轮廓在灯色下泛着几分清冷的颜色,“我必须要走,别闹了,嗯?”
林溪心底一瞬发凉。
心口像被插了一万把刀子。
她很想笑,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涌了上来,她努力压抑着,没让泪水落下来,眼眶却忍不住泛起了红。
他还是要走。
他果然还是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陆时渊已经接连两夜没有合过眼,前天晚上为了会诊和转院的事情忙了一晚,昨夜又因为怕林溪再次起烧一直不敢睡,深重的疲惫也让他有些迟钝的没能发现女孩情绪上的波动,他抚了抚她的脑袋,“我会尽快回来,听话,喝了粥就回去睡。”
陆时渊收回了手。
拿过桌上的手机,迈开长腿走向了玄关。
林溪见他要走,脑子里血一冲,直接站了起来,“陆老师,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今天就是不许你出门!”
陆时渊不得不再一次站住脚步,转身,就看见小姑娘泪眼婆娑的站在餐桌旁。
她声音很大,忍着哭腔,一字一句,“陆老师,你根本就不懂女人,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那是你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已经严重踩了我的底线,就算作为一个局外人,我也很清楚书岑对你是什么想法,书家又对你是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
清透的眼泪浸湿了女孩象牙白的小脸,她倔强的看着他,目光一瞬不瞬。
“小溪,做人要讲道理,”陆时渊耐着性子,眉目微沉,“书家什么想法同你我都没有关系,那天我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是吗?”
林溪身子狠狠颤了一颤。
指尖蓦地攥紧。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用长辈的口吻教育她,她想要的是老公,不是一个只会保护她教她人生道理的导师!
“记得又怎么样?可书岑觊觎你,书院长想让你做书家的乘龙快婿,这怎么就和我没关系?!”
喉咙口的哽咽抑制不住,她咬牙,咽下汹涌的眼泪,“我的老公都快被别人抢走了,我为什么就不能生气,为什么就非要装的大度,理解,难道要等到你和书岑在一起了,等到你们订婚结婚,我还要笑着送上祝福吗?”
“越说越不像话,”陆时渊脸色冷了下来,没再惯着她,转身就走。
林溪眼泪扑簌簌的滚落,心脏像被一把刀子绞的血肉模糊,模糊的视线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越走越远,那句在喉咙口滚了好几遭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声线沁了泪意,哽咽的开腔,“陆老师,你想好,如果你今天出了这个门,那我们就...”
陆时渊身躯微僵,清隽的面色瞬间阴沉似水。
“就怎样?”
林溪死死咬着牙。
心痛到几乎窒息。
剩下的话,她没有勇气说出口。
怕一说出口,这段关系就真的成了定局。
男人转过身看她。
眉目间仿佛覆了冰霜一般的冷。
哪怕一言未发,浑身散发的冰冷气场,也足够令人畏惧。
林溪压抑的呼吸,酸涩的抿紧了唇瓣,低着头,任由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
“林溪,是不是我平日里太宠你,就算你年纪小,口不择言。但婚姻不是儿戏,离婚两个字是随口就能说的?”
陆时渊语气前所未有的沉冷,目光驻足在她脸上,灯光下,男人深邃的轮廓线条凌厉非常,浮沉着难以融化的冰冷。
林溪心虚了一下,难过了闭了闭泪眼。
可她不后悔。
她必须要让陆时渊知道她的底线在哪。
她也绝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陆时渊。
如果注定得不到他的人他的爱,那她宁可不要。
这么一想,她瞬间也就没那么心虚了,大胆的抬起了脑袋,被泪水洗过的杏眸倔强的撞进他幽深似海的深眸。
“陆老师,我不想离婚,可我也有我的坚持,我能理解书岑姐姐救了你,你觉得亏欠了她,以后她有什么事都能理所当然的把你叫走,但是我不能接受你们这样的做法。”
她艰涩的吸了吸鼻子,苦笑了一声,“就算我相信你对她没有什么,可我不想每天活在无休止的猜测和恐慌里,那样我会很痛苦,我不喜欢没有安全感的活着,也不想和你争吵。所以陆老师,如果你非要责任心这么重,把书岑同样当成你该负的责任,对她像对我一样照顾的方方面面,抱歉,那我宁愿一个人过。”
陆时渊深深的看着她。
林溪声音坚定,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完,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沉默的安静。
窗外风声渐起,几扇窗户半开着,隐隐有风透过窗棂而过,扬起她垂落在腰间的乌发。
几缕发丝拂过她的脸颊,遮住她泪湿的眉眼。
“刚才的话,是认真的?”陆时渊沉声问。
林溪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咬。
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
她能预感到陆时渊下一句就是“小溪,你太不懂事,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好聚好散,”或者,“她和书岑对他都是责任,他确实没办法放下任何一个,”但不管是哪一种回答,他的沉默都已足够让她心灰意冷。
林溪「嗯」了一声,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认真的。”
陆时渊没有说话。
周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林溪低垂着脑袋,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她不傻,成年人之间有些话确实用不着说的太明白,只一个沉默,她就已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的天平,终究还是倾向了书岑那一方。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努力忽略已经疼到麻木的心脏,抬起手背抹掉眼泪。
好在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她就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因为她爸,陆时渊根本看不上自己,这样也好,他和书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神仙永远只会和神仙在一起,丑小鸭那都是童话里的故事。
她没有留恋,也不想在他面前失态更多,转身走向了卧室。
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却听见男人轻声的叹息,“小溪,外面有点冷。”
林溪怔住。
不明白陆时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没出息的停下了脚步,漂亮的小脸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
陆时渊站在门口,深邃的黑眸锁着她,将小姑娘委屈又别扭的模样尽收眼底。
林溪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以为他又是想教育自己,倔强的往后退了一步,将抗拒的情绪摆在了明面上。
却见男人放下了手机和车钥匙,修长的双腿一步步朝她走来,不等她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陆时渊就已经伸出手,将冷着脸的小姑娘抱进了怀里。
林溪眼眶一热。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抚着她的后脑,低低的笑了一声,“小家伙,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有这样的脑补能力,学医倒是屈才了。”
林溪没听懂他语气中的戏谑,就听他再次开口,清沉的嗓音是显而易见的包容和无奈,“既然还是学不会相信你老公,不如跟我一起去,也让你亲眼看看,你老公是不是真的在背着你照顾别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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