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见他整了整衬衫袖口,将床头柜上脱下来的腕表戴了回去,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她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是,你是该过去看看,不过太晚了,你自己开车小心。”
男人淡沉的目色看向了她。
林溪自以为作为妻子,这番话说的足够大度,也足够的理解他,漂亮的大眼睛不卑不亢的回应着他的注视。
既然嫁给了这个注定不凡的男人,她就要学会懂事,在他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也要学会相信他,努力给自己安全感。
陆时渊收了视线,清晰冷峻的眉眼波澜不惊,“不是我一个人去,你和我一起。”
林溪:??
“已婚男人深更半夜去见别的女人不合适。既然于情于理都该去见,劳烦陆太太陪我一起。”陆时渊看着她,声音温柔又低沉,藏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领教过他的小姑娘吃醋的本领,气上来黑的也能颠成白的,别说他本就不会大半夜单独去见书岑。哪怕就是青天白日,他也必须确保林溪不会吃醋生气。
林溪小脸微红,她不傻,顷刻就明白过来陆时渊的意思,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用,我没有吃醋什么,书岑姐姐这个样子,书家肯定乱成一团。如果他们看见你带着我去,也许会不高兴...”
“他们不高兴是他们的事,”陆时渊揉了揉她的发,怕她冷,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她光洁的肩头,“你才是我的妻子,是那个要陪我到死的女人,我顾及不了周边所有人的想法,你开不开心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林溪怔了一下,心里缓缓淌进一股暖流,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缠绵在心头,是说不出的感动。
这种被人重视和珍惜的感觉,自从父母死后,她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到了。
“可是,我的衣服...”林溪眼眸低垂,白皙的小脸红晕未褪,葱白的手指指了指地上凌乱的场景,“胸衣都这样了,我穿什么呀...”
陆时渊转身打开衣柜,从里头取了一套女人的裙装出来,连胸衣都有,放在了她跟前,“你来之前我就让人备好了,以后这里也是你家,不会没有你的衣服。”
林溪接过那件比她今天的羊毛裙还要厚一倍的裙子,暗暗乍了乍舌,知道有一种冷叫做「陆老师觉得她冷」,风度不重要,温度才重要,她不敢说不喜欢,免得又被他教育。
她要把胸衣穿上,可抬眸却见陆时渊还站在那里,羞涩的咬着唇,“你,你转过去,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
陆时渊瞥她一眼,就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拿去了洗手间,看见地上被他拂落的某个小东西,清冽的眸色忽而暗沉。
大手没好气的将那东西捡起,扔进了垃圾桶。
林溪飞快穿上了胸衣,毫无意外,尺寸完全是她惯用的码,林溪不知道陆时渊怎么会晓得她胸衣的尺码,俏脸微红,脑子里天马行空了几秒,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就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
林溪连毛衣都来不及套上,陆时渊沉如深渊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她胸前,“尺码不合适?”
“没有,很合适,”林溪假装很淡定的套上毛衣,耳根子却微微泛着红,她拨了拨身前的长发,没话找话,“陆老师,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尺码...”
话问完她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问错了,她其实想说的是,陆时渊是不是暗中关注过她衣服的尺码。不然怎么会胸衣这么合适,毛衣裙的大小也正好。
她觉得刚才这话多少会被误会成带着颜色。果然,等她说完没多久,陆时渊就转开了目光,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低沉的嗓音清隽有力,“看过这么多次,心里岂会没数。”
林溪脑子里不争气的又轰的一声,刚才床上那些深情纠缠着的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窜进她脑海,他的手肆无忌惮的抚过她白嫩的肌肤...
“那个,我...”她脸上烫的不像话,穿好长裙就想走。不料走的仓促,脚步不稳,裙摆直接带翻了垃圾桶。
“小心。”陆时渊稳稳接住了她,将她揽抱在怀里。
林溪脑袋撞了他满怀,因为低着头,目光自然就看见从垃圾桶里掉出来的东西,她脸红的更厉害了,小脸直接埋进他怀里,不肯出来。
“走路不看路?”陆时渊低眸看着她,指尖抚了抚她的后脑,“下次要小心。”
林溪不知道他是怎么能那么快就能恢复如常的,刚才毕竟又没有功夫洗冷水澡,不知死活的问了句,“你,你现在不难受吗?”
她刚才,其实都已经感受到了他带来的疼痛,以为自己肯定要痛死了,谁知道敲门声拯救了她。
她说的很隐晦,没具体说哪里难受,陆时渊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男人抱着她,没好气看她一眼,“知道我难受还问?小溪,今晚你欠我的,明晚要双倍补偿给我。”
林溪委屈的呜咽了一声,在他怀里装死。
一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仁济医院住院楼地下停车场。
抢救室外站着不少人。
“时渊,”书院长匆匆走来,脸上满是焦急,“真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叫来,实在是岑岑这孩子。唉,我们都没想到她会这么想不开。”
书院长说完,才发现陆时渊身边站着的林溪,再一看两人牵在一起的双手,书院长呆了一下,“这位是?”
“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我太太林溪,”陆时渊将林溪带进怀里,低眸看向她,“小溪,这是我的恩师,书院长。”
林溪乖巧的笑笑,“书院长好。”
书院长神情僵滞了片刻,好在他常年居于上位,善于情绪管理,很快就摆出一副和善的笑,“你好。”
抢救室的门被人推开。
“院长,书小姐醒了,书小姐说,”小护士看了看陆时渊,自然就看见了林溪,有些迟疑的说,“她只想见陆主任。”
书院长叹息,鬓边头发都白了不少,“时渊,岑岑这孩子,从小丧了父母,跟在我和你师娘身边长大。除了感情上执拗一些,她其实本性不坏,给你添这么多麻烦,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和你师娘都劝过她不少次,可她铁了心,我们实在劝不动,”书院长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周围神经损伤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她从小就骄傲,接受不了比别人差,拉不了手风琴她很难过,这次是割腕,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更过分的事。除了你,别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我真的...”
“我明白,”陆时渊微微颔首,伸手扶住书院长略微颤抖的手,“我和小溪进去劝劝她。”
“那就谢谢了。”
林溪前两次见书岑的时候,她都是光彩照人的样子。唯有这一次,她看上去苍白又憔悴。
可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在病中,也美的楚楚可怜,温柔动人。
看见林溪的一刹那,书岑脸色更白了。仿佛不敢相信这种时候陆时渊还会带着林溪一起过来。
“一直没有机会好好介绍,”陆时渊声音平静,握着林溪的手走到病床前,没有放开,“你们先前见过,我妻子,林溪。”
书岑嘴唇颤了颤,看着他们始终交握在一处的双手,林溪肩头披着陆时渊的西装外套,两人站在一处,俊男美女登对又养眼,她又算什么?
他甚至没有开口向林溪介绍她,是觉得她是他人生里无足轻重的人,所以连介绍的必要都没有了吗?
书岑压抑着眼底的不甘和嫉妒,柔柔弱弱的目光朝着林溪看了过去,唇角扯出一个微笑,“林小姐,你真是好福气。”
就算父母死得早,林溪父亲也在死之前为她铺了一条康庄大道,而她自己呢。就算是书院长的侄女,到底也只是寄人篱下,听上去身份高贵又怎样,陆时渊从始至终却连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林溪指尖微微攥紧,她没有说话。
不是不敢说,而是不想再刺激书岑。万一她下次再自杀,把锅扣到她头上,那就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有福气的人是我,娶到小溪,是我得偿所愿,”陆时渊握着她的手,指节微张,与她温柔的十指相扣,沉静的目光却看着书岑,“A市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不希望你会因此而放弃将来本可以继续发光的人生,书家培养你到这个岁数,对你寄予很厚的希望,等你活到老再回头看,不能拉手风琴是遗憾。但也只是人生长河里微不足道的一桩憾事,书岑,你向来聪明,不应该做这种傻事。”
书岑身子狠狠颤了一颤。
他以为她是因为不能拉手风琴而自杀吗?
她知道今晚陆时渊带林溪回了陆家老宅,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杀,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书岑好恨。
为什么林溪的父亲救了他,他就可以对林溪奉献自己往后所有的人生,那她也为他葬送了自己后半辈子的职业生涯,他那么有恩必报,为什么就不能吝啬给她一点点的温柔和爱意?
这不公平,这根本就不公平!
相关Tags: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