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见季惊白的身影,魏母哭得更起劲了:“我知道你为儿子操碎了心,三十岁的人了,还不好好成个家,现在又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人不人鬼不鬼的把自己关在家里!”
见魏父还傻愣愣躺在病床上,魏母忍不住暗暗掐他一把:“你儿子不肯去看心理医生,我知道你这颗心悬着放不下,但我们现在已经管不住他了,你给我安下心来养病!”
魏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配合的捂着心口用力喘着气。
站在门口的季惊白终于出声:“我还没脆弱到那个程度,不用去看心理医生,明天我就会回公司。”
说完,他放下果篮,在父母担忧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回到家,季惊白亲自收拾起了家里。
却意外从纸盒中找到了许多菜谱。
忽然想起刚结婚的那两年,魏婼进厨房时的生疏模样。
她各方面综合能力都很强,就是厨艺一言难尽。
为了给他洗手做羹汤,她每天捧着各种食谱作法一样给他做饭。
食谱上,每一页都用彩色记号笔画圈进行了标注。
辣子鸡丁的配料上,花椒被画了个圈,备注:旻叙过敏,用八角代替。
西红柿鸡蛋汤的配料上,香葱被画了个圈,备注:旻叙不喜葱味,用蒜香炒出汤底。
每一页每一行,如考试复习般认真。
如果不是看了食谱,季惊白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挑食。
原来她替换了这么多配料,为他重新定义了“家常菜”。
也难怪这些年,他从没在外面吃到过家的味道。
季惊白不自觉泪眼朦胧。
恍惚间,厨房里多了道瘦弱的身影。
她认真钻研着食谱,一边做饭一边做笔记,时不时抬手擦拭满头热汗。
一道又一道菜被摆上餐桌。
魏婼脸上没有丝毫疲惫,反而露出满足与幸福的笑容。
她静静的坐在餐桌前,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时钟。
从中午到日暮。
从日暮到深夜。
魏婼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只剩无尽的疲惫和落寞。
终于……她起身了。
瘦弱的身影在夜色中格外寂寥。
她在冰箱与餐桌来回走动,将一筷子都没动的饭菜收起。
季惊白心头一颤。
他不回来,她就不吃饭吗?
这样下去胃怎么受得了!
季惊白上前质问,可魏婼看不见也听不见。
她转过身,从他的身体上径直穿过。
那一瞬间,季惊白终于清醒,如遭雷击的站在原地。
魏婼她……已经不在了。
而类似的幻觉却无处不在。
不仅是在家里,也在他生命中,无法抹去。
悠扬的电话铃声响起,是魏母打来的电话:“旻叙啊,妈给你订了后天下午去亚城的机票,明天把工作处理一下,去海边散散心,放松几天。”
季惊白没有说话,他向来不喜欢被魏母安排生活。
“你爸还在住院,旻叙,你也不希望他一直为你担心吧?”魏母的语气令人心生不忍。
“知道了,我会去的。”季惊白沉声应道。
他挂了电话,直奔那几箱属于魏婼的东西,一眼也不敢多看,迅速将它们封存在漆黑的杂物间中。
次日清晨。
刺眼的阳光透过大落地窗照在季惊白脸上。
他蹙着眉翻了个身:“魏婼,窗帘拉一下。”
良久没有回应。
季惊白猛地坐起身来,泛红的眼中一片清明。
他驱车来到公司一次性处理了这几天的事务。
赵贺正为他恢复正常状态而暗自欣喜,忽然听见季惊白沉声开口:“老城区重建工程要提上日程了,帮我约方律见一面。”
“好的魏总。”
五分钟后,赵贺去而复返:“魏总,方律那边……似乎不想和您见面。”
方嘉翰不想见他,季惊白并不意外:“去查查他今天的行程。”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宏方律师事务所楼下。
方嘉翰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律所时,季惊白也打开车门向他走去。
他径直拦住方嘉翰的去路:“方律,方便聊聊吗?”
“我跟你之间有好说的?”方嘉翰冷冷看着他,“如果有,那也是我三年前我查到你婚内出轨,准备以重婚罪名和你法庭上见的事情。”
听见魏婼的名字,季惊白不由自主心头一颤。
方嘉翰一把将他推开:“如果不是嘉意苦苦哀求,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别再来烦我,在我这里,已经没人能护得住你了!季惊白,感恩你的生命中有过嘉意吧,你欠她的情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原本准备好的话述在此刻崩得不成样子。
看着方嘉翰驱车远去,季惊白对着墙壁挥出一拳,心中倍感无力。
赵贺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魏总,方律这里真的行不通的,要不……咱们还是从程序上入手吧?”
季惊白阖眼,嗓音哑得不成样子:“你去安排吧,不计任何代价,老城区必须尽快动工。”
江景御园。
回家后的季惊白疲惫地将自己埋进沙发里。
门铃忽然被按响,他起身走向大门,透过显示屏,能看见苏柔婉忐忑娇媚的脸。
他按下电话图标与外面对话:“你来干什么?”
苏柔婉愣了愣:“旻叙?我……是妈让我明天陪你去三亚旅游。”
“那你自己去吧。”
季惊白不耐烦的蹙起眉,正要挂断电话,屏幕上的苏柔婉瞬间红了眼:“旻叙,你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也明白时光也不能倒流,难道活下来的人也要像死了一样吗?”
他瞬间僵在原地,只听见苏柔婉小声祈求:“旻叙,我们还有孩子,还有下半生啊,不要这样折磨彼此好不好?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刹那间,苏柔婉与父母的话语在季惊白脑海中交叠。
似乎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求他向前看。
而在方嘉翰兄妹那里,他的所作所为早已没了回头的余地。
“啪嗒”一声,门开了。
季惊白兀自转身,没有去管提着行李箱的苏柔婉。
“旻叙……”
苏柔婉惊喜过了头,忽然听见季惊白沉声道:“随你睡哪里,不要进杂物间和主卧。”
她表情有片刻凝固,而后迅速回过神来,冲着他温柔一笑:“好,我去次卧。”
只要季惊白能默许同居和一起出去旅游,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次日,星城机场。
播报声停止后,飞机的滑轮缓缓向前驶去。
闻着身侧似有若无的玫瑰香,季惊白蹙了蹙眉:“你怀孕了,以后不要用香水,含化学物质的东西对孩子不好。”
“好,以后都不用了。”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苏柔婉喜不自禁,没有解释她用的玫瑰纯露都是纯天然的。
三小时后,飞机抵达亚城机场。
超五星酒店派了专车来接机。
司机将二人行李提到了后车厢,苏柔婉则在车门前踟蹰,故作费力的弯着腰踏上车门。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搀住了她,季惊白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等下跟我去商场买几双平底鞋。”
“好。”苏柔婉优雅落座,侧过脸冲他温柔一笑,娇美动人。
透过这张脸,季惊白恍惚间看到了另外一张笑靥。
他心中陡然一沉,迅速上了车。
看着苏柔婉幸福的笑脸,季惊白心中毫无波澜。
直到魏婼死后,他才清楚自己对苏柔婉的感情是什么。
有为她的执着所动容,也有被她与魏婼截然不同的外表和风格所吸引。
但那种只有新鲜的感情一定不是爱。
但魏婼死了,苏柔婉怀孕了,这都是不可抗的现实。
他可以为了父母孩子而去将就。
酒店前台。
苏柔婉试探性的对工作人员道:“一间总统套房。”
季惊白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她面上的笑意更甚:“旻叙,我们放了行李就去逛商场好不好?你已经很久……”
害怕引起他的反感,骄纵的苏柔婉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突然收声。
现在季惊白,让她不敢再放肆。
而意外的,他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好。”
旋即,苏柔婉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从前的季惊白又回来了,魏婼就算死了,最终赢的人还是她苏柔婉!
亚城最大的商场内。
苏柔婉挽着季惊白,兴致勃勃的从顶楼一路向下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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