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后站在这,又说了这番话,摆明着是不让他们进去。
程后虽是继后,但是出身高贵,入宫这些年,也算是贤良淑德,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此刻她站在这,就是老国公和洛鹤衍也不能擅闯。
程后说话间瞟了一眼贵和,知晓是贵和给送的消息,面上她自然不会说什么,可贵和却被看得心惊肉跳。
在这宫里,谁也说不好下一刻将发生什么。
程后膝下有三位皇子,两位已经封王,如今太子殿下病危,她若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旁人也会逼着她不得不做些什么,因为此时不争,可能丢的就是性命。
“娘娘,天家醒了,问外头是不是老国公和洛世子来了,若是,便请二位进去。”
程后身子微微一顿,缓缓闭上眼点了点头,袖中紧握的双手送了送,幸好!
幸好她拦住儿子了,否则此刻是什么局面,她万不敢想。
偏生老国公和洛世子赶来天家就醒了,这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太子病危没有好转,天家知道瞒不住了,便只能用这个法子避开早朝避见群臣,再让贵和秘宣洛老国公进宫商议对策。
不愧是天家啊,便是这等危机关头,还能如此冷静理智。
“锦织,回去告诉意儿他们,让他们别担心,天家已经醒了,等召见再来尽孝,人多闹腾,天家需要静养。”
“是!”
程后赶紧让人去送话,让儿子们千万别做傻事,也别在这时候往上凑。
生在皇家,当真是步步惊心啊。
此时这里能这般安静,也是因为程后,第一时间下懿旨,让各宫的人都待着等消息。
程后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静静而立,依然端庄贵气,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因为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太医们纷纷退了出来,此时寝宫内只剩下老国公和洛鹤衍还有天家了。
“皇阿公,你怎么样?脸色怎这般难看?”
听得说天家醒了,洛鹤衍也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可见到床榻上面色苍白的老人,洛鹤衍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死不了,昨夜一宿没睡,脸色看着差了些罢了,孤没大碍,炎清啊,让你跟着担忧了。”
一声炎清,老国公双目微红,仿佛想起年轻时的事了。
“天家,听说昨夜太子殿下…”
老国公直奔主题,天家演这一出,就是为了让他们进宫商议对策的,还是抓紧时间吧,就算今日不早朝,太子病危,总要有个应对的法子。
之前不是说至少还有一年时间吗?怎么突然就…
“鹤衍,过来扶我坐着。”
天家招了招手,让洛鹤衍扶着他靠床坐着。
“太子怕是难挺过去了,太医说,这两天太子可能是受了风,病情突然恶化,昨夜突然昏睡过去,已经用了好几服药了,还是不见醒,若是今日天黑之前还不醒来,恐怕……”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一伤,这还是一国储君,他若出事,朝中必有大乱。
皇子们想安心,他们身边那些人能让他们安心吗?
没想到太子的情况竟然这般严重,老国公脸色沉沉,嘴角抖动了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皇阿公,皇舅身边都是伺候精细的宫人,怎会让他受了风?一会我去皇舅那守着。”
“已是如此,这些事事后再查,现在要紧的是…他若出事,如何让朝堂避免这场混乱。”
儿子病危都无暇心疼,并非心狠,而是坐在龙椅上的无奈。
不稳住朝局,就是一场血雨腥风,到时要死多少人,他这个天家都难预测啊。
“天家…入宫时,城中兵马已有动静…”
“这倒无妨,是孤昨夜就布置好的,孤昏迷便是信号,若是没这番动静,你以为此刻还能这般安静,这宫里怕是早就闹翻了,炎清啊,恐怕你是没法继续逍遥养老了,这小子的自在日子也要结束了,没法子,为了大雍,孤也只能累着你们。”
“天家言重,老臣已享了这些年清福,够了,天家如何打算,只管吩咐,洛家…义不容辞!”
“太子……现在不能有事!绝对不能,鹤衍,孤把孤的羽御营交给你,孤要你寸步不离守在太子府,不管太子如何,你要守住太子府一年,你可能做到?”
老国公看向孙子,天家自小疼他,若非万不得已,天家不会把他拖进来,看来,如今天家敢信之人真的不多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局面真的控制不住,国公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臣…领命,臣在,太子府必安然无恙。”
洛鹤衍后退挥袍单膝跪地,躬身朝着天家行礼,这一声臣,便是答案了。
他曾跟皇阿公说过,若是大雍太平,他当一辈子的纨绔公子也无妨,若大雍需要,他随时可披甲执戟万死不辞。
“好!”
天家抖着手声音也有些发颤,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方盒子,“这是羽御营的调令,孤现在交给你,你现在就调集羽御营过去守着。”
“是!臣这就去,请天家放心。”
洛鹤衍起身接过盒子静静握着。
深深看了一眼天家,抿了抿嘴道:“皇阿公,保重身体。”
说完没再停留转身而去。
一年,皇阿公要一年的时间,朝堂也需要一年的时间,太子府就必须一年无恙。
看着孙子离开,老国公心里异常沉重中,知道孙子今天走出这个门之后意味着什么。
“心疼你孙子了?”
天家靠着床看了一眼老友。
“好似不是天家的外孙子一样,反正不是老臣一人心疼。”
老国公低声嘀咕一句,天家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还能有个人在他面前同他这般说话,当真是难得啊。
“其实,以他的身份,能自在这些年都是挣到了,这是他该挡的责任。”
老国公转个口气又说了句大实话。
“本来就是,炎清,你们入宫的时候,外头是不是…”
两位老人终于开始说正事了。
洛鹤衍迈出寝宫大门的时候,程后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脸复杂,她知道,洛鹤衍身上必是背负天家皇命出来的,只是这皇命究竟是什么,她也问不得,或许晚些就知道了。
太子是储君,储君病危,只是不争的事实,天家能避多久?
总要有个说法。
一旦天子去了,这么多皇子,能安分得了吗?天家倒是想,可他能稳住这局势吗?
她这个国母,便是能暂时压住自己的三个儿子,其他后妃能管束住自己的皇子吗?
答案是否定的。
就连她,也只能保证一时,谁让那是皇位啊!诱惑力太大,而她背后还由个程家,一旦她的儿子出事,程家不管是否参与都难逃一劫。
“娘娘,天家请您进去。”
老国公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程后也在寝宫外候了半个时辰。
老国公看着程后进去,给了贵和一道口谕,让他召集大臣开始早朝。
而老国公自己并未离去,而是转身去了朝政大殿。
“老国公这是要回朝了!”
贵和一声感慨,赶忙去宣旨了。
朝钟一响,一直忐忑焦急等在大殿外的群臣连忙整理衣襟准备上朝。
这就是说,天家定是没事了。
群臣个个心思复杂,面上都是一个表情,忧心忡忡的凝重之色。
“那不是…洛老国公吗?”
老国公一人站在大殿上,实在有些醒目,虽是一身常服,可他站在这里,那就是一个信号,洛老国公要重新回朝了。
众臣心里又是一番惊涛骇浪。
身为儿子,洛炳仁也是此刻才知晓,微愣了一下走上前去,一句也没多问。
知道老爷子突然站在这,必是天家让他来的。
“老国公!”
天家还没来,一些老臣忙上前打上了招呼。
而此时宫外,依然是一片紧张之势。
“这都快晌午了,你爹还没信回来,街上的城卫军也没撤,这到底是出了啥事啊,听底下的人说,城里的铺子今日有一半没开的,娘这心里慌的很。”
这阵仗,谁不慌?
“娘,别担心,天大的事也有人顶着,我让陈叔出府去看了,一会就回来了。”
的确不寻常,这都大半天了。
“你这孩子,你爹说了让府上的人都别出去。”池木莲一脸担心的摇头。
“娘放心,我交代陈叔了,让他出去看看就好不要打听,不会有事的。”
母女两正说着,云娘就领着陈叔进来了。
陈叔看上去有些慌,眼神有些漂浮。
“陈叔,别着急,看到什么你就说。”
“夫人,小姐,外头…外头到处是兵马,街上也没几个人,小的瞧着,许多官门人家的家眷也在府门外等着,哦,对了小姐,小的瞧着…洛公子了!”
冷卿瑶愣了下,洛鹤衍?
“你在何处看到他了?”
见女儿听得洛鹤衍的名字就这般紧张的询问,池木莲心里自犯嘀咕,一双眼睛在女儿身上来回打量。
这丫头,还说没什么,骗鬼呢!
“在太子府门口,洛公子骑着马,和平日有些不一样…对,洛公子穿的是甲衣。”
“你没认错?”
洛鹤衍穿着甲衣骑着马在太子府门口?
冷卿瑶心头一跳,大概猜测外头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因为啥了。
“小的曾看到过洛公子,应是没认错。”
陈叔被冷卿瑶这么一问,也有些不太确定了,毕竟他当时也就是在街上碰到过,听别人说那是洛世子。
“辛苦陈叔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是!”
陈叔一走,冷卿瑶就让苏儿和云娘去外头守着了。
“娘,怕是与太子有关,应该是太子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什么?”
池木莲一时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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