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前夜,太子妃身边的常嬷嬷又到将军府,
将元宵节的注意事项跟朱可可一一说明。
临走前,常嬷嬷说:“明日巳时,太子妃娘娘会派人来接郡主,在太子府汇合,酉时一起从太子府出发。”
送走嬷嬷,朱可可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前世她是个社恐,只爱待在实验室和手术室,不太会交际。
现在好了,一举把她送上顶级社交舞台,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日用了早膳,福嬷嬷进来,亲自为朱可可梳妆。
约莫弄了一个时辰,终于穿上了穿花百蝶服,戴上了那顶华贵的凤冠。
朱可可看见人人眼里都流露出惊艳的神色,问道:“你们是要夸这身衣服,还是要夸我。”
福嬷嬷笑道:“这身衣服穿在郡主身上,仿佛有了灵魂一般,只有金凤凰才能配得上郡主的身份。”
秋菊和宝珠、珍珠已经换好了统一的红色缎子小袄,外罩着青色锦缎褂子,跟太子妃身边的侍女服色一样。
太子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外,朱可可带着一行人上了车。
车上宽敞舒适,散发出暖暖的香味,一点都不颠簸。
到了太子府,太子妃还在梳妆打扮,她穿着大红色的牡丹长裙,后面拖着长长的裙摆,
头上带着一顶满是珍珠的冠子,斜插着几根凤凰簪子,
衬着太子妃白皙丰满的圆脸,一派国泰民安的国母之相。
朱可可跪下请安,说道:“臣女朱可可,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太子妃从镜子里看见朱可可,笑道:“这孩子,打扮起来真好看。”
“郡主这通身气派,哪里是义女,分明是娘娘的嫡亲女儿。”
常嬷嬷扶起朱可可,笑着对她说:“郡主,你怎么还叫太子妃娘娘,你应该叫母妃。
太子妃娘娘今日带着一双儿女出行,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严仁慈,
万不可乱了分寸,丢了皇家脸面。”
朱可可蹲身说是,坐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太子妃身边数十人伺候,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太子妃的一对儿子跑了进来。
连颂穿着宝蓝色的长褂小袄,带着同色的暖帽,帽子上镶着块青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孩。
连瀚穿着一样的衣服鞋帽,满脸不高兴,跑到太子妃跟前,摇着她的手臂,说道:“母妃,为什么元宵节带哥哥出去,不带我,我也想去玩。”
太子妃笑道:“好瀚儿,等你满了十岁,母妃就带你出去玩。
现在你就在宫里,陪你皇爷爷、皇祖母过节,
你要是逗得皇爷爷、皇祖母开心,母妃就,给你带一个很有趣的玩具,好不好。”
连瀚苦着脸答应了,太子妃招手,连瀚身边的嬷嬷带着他出去了。
连颂走到朱可可旁边,说:“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我日日都等着你来,你从来没进宫来看过我,你送给我的梅花鹿,我都好好养着的。”
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朱可可对他们一家敬而远之,哪敢往跟前凑。
连颂这样问她,她有点心虚,只好说府中杂事繁忙,没来得及进宫拜会。
连颂若有所思地说:“是不是威烈将军欺负你,让你干很多活。”
朱可可连连说不是,保证以后经常进宫看他,连颂才作罢,拿出一本小册子,和朱可可玩猜灯谜的游戏。
太子妃轻声对常嬷嬷说:“颂儿对堂姐堂妹都不亲热,唯独对可儿特别亲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常嬷嬷笑道:“常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看永安郡主和咱们世子爷有缘,才有福德成为您的义女,
咱们世子爷多一个人守护,这是好事,娘娘不必多想。”
太子妃微微点头,用了午膳,稍微休息一会儿,又去坤宇宫拜别皇上皇后。
天色已经暗下来,她才带着一双儿女上了皇家马车,往永乐街驶去。
太子妃的车驾延绵数十米,车马随从在永乐街南门停驻。
太子妃携着一双儿女,带着数十位随从,施然而来。
此时华灯初放,街面上所有人都下跪行礼。
太子妃朗声说道:“本宫上承圣意,携一双儿女,来此参加元宵灯会,与民同乐,旨在体察民情,众位不必多礼,请起。”
众人齐声谢过,各自归位。
街上恢复了热闹,卖小吃的,玩杂耍的,井然有序。
树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花灯,有兔子灯、莲花灯、精巧华美,把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温暖中。
朱可可面上带着微笑,紧紧跟在太子妃身边。
从前,她习惯了躲在角落里当观众,没想到也有穿着凤冠华服,被人仰视的一天。
她看见街边有一个穿黑衣的少侠,面白如玉,身形纤长,旁边跟着一个穿橙色衣裙的小姑娘,是吕飞和吴娉,吴娉使劲儿朝朱可可挥手,朱可可微微点头。
黑鸦鸦的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
这里一条二三十米的长街,两边都是卖花灯的商家,人人都可以参加猜灯谜、赢花灯的活动。
“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孩子!”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宫门,停到未央宫门口,早有太监打着灯笼,在门口迎接。
商无言上前说:“太子妃娘娘,已经到了未央宫,请太子妃娘娘移驾回宫。”
太子妃携着一双儿女下了车,冷冷地看了商无言一眼,说道:“本宫会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汇报给父皇,希望商将军能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
商无言弯腰抱拳:“本将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来向太子妃娘娘请罪。”
说完,他甩开大氅,转身离去。
朱可可看着他独自离去,高大的身影有一丝落寞,心中不忍。
“夫君,夫君!”
商无言听到她的声音,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太子妃抱拳说道:“末将还有事,可儿就托付给娘娘了,告辞。”
太子妃朗声说:“可儿是我的女儿,我自当照应她,不劳商将军费心。”
朱可可看着他骑上马,一溜烟融进夜色里,不见踪影,心中空落落的。
太子妃将朱可可带到她寝殿的右侧,那里有一处小小的院落。
里面有十来间小小的房子,陈设精巧,干净温暖。
太子妃说:“这里到我寝殿,只隔一道走廊,以前是我娘家妹子住的。
可儿,你就住在这里吧,侍从们住旁边的厢房。”
朱可可蹲身行礼道谢。
太子妃说:“咱们母女俩,不需要这么生分,你是不是在担心威烈将军。”
朱可可眉眼低垂,瘪着嘴巴,说道:“他是男人,有他自己的事,我担心也没有用。
母妃,你今天累了一天,又受了惊吓,早点歇着吧!
我送您回去。”
太子妃笑道:“罢了,我自己回去吧!
你还穿着丫头的衣服,可怜见的。
我一会儿差人给你送衣服,你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朱可可送走太子妃,端着一整天,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想回到梧桐苑,美美睡一觉。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在哪里忙碌,能不能睡会觉儿。
商无言转身回了望海楼,三统领正在打扫现场。
三统领汇报道:“大统领和二统领正在追查刺客,我已经下令封闭城门,挨个搜查出城的人,让刺客插翅难飞。”
商无言气得把马鞭扔到地上:“跟我承诺的时候,一个二个牛皮吹得震天响。
让刺客插翅难飞?
刺客就是用翅膀飞进来的,你们怎么想不到。
若不是她,今日我们都得掉脑袋,还不快去查。”
三统领当着众人被骂了一顿,脸色颇不好看。
但他知道,商无言骂的都是实话,只能转身骂旁边的一个千户长:“你们查得怎么样,这支箭有何不同,是哪里制作的,查出来源没有。”
商无言坐在望海楼的台阶上,搓了搓脸,今日之事,险象环生。
若不是我的可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是怎么想到有危险的,及时拉了太子妃去避险。
我该打起精神来,早日查清真相,接她回家。
商无言拍了拍脸,喊道:“三统领,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做.......”
朱可可在未央宫的小院里住了两天。
商无言没有来过,连颂下学之后过来跟她玩了一会儿,一起用了晚膳才走。
这里一切都很精美华丽,下人照料无微不至。
朱可可却无比盼着回梧桐苑,那里才是她的家,住在那里她才心安。
第三日上午,太子妃带着朱可可到御花园,陪皇上皇后说话。
御花园的牡丹花早早盛开,花朵硕大,暗香扑鼻。
一个妃子正在皇后跟前凑趣:“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皇后娘娘就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雍容华贵.......”
朱可可是医学博士,既不了解诗,也不了解花,干脆闭了嘴,跟着同行。
皇后回头笑道:“今日孙儿们都上学去了,只剩个孙女陪着,孙女怎么一言不发啊?”
朱可可只得上前行礼请安,那个妃子说:“永安郡主一副愁容,大抵是思念夫君了。”
朱可可不知道怎么回答,幸好太子妃说:“永安郡主的夫君威烈将军,正在调查元宵夜行刺案,他说给他三天时间,算来今日也该有结果了。”
正说着,皇上身边的张运来报:“威烈将军商无言求见皇上。”
皇上说:“宣他进来。”
张芸领着商无言进来御花园,他迎面拜倒:“启禀皇上,臣已查明,元宵夜行刺太子妃的人,是烈狼族皇子巴玺。
巴玺是欧阳国师的大徒弟,听闻欧阳国师仙逝,潜入我大启京城行刺。
一是为欧阳国师报仇,二是为烈狼族立威。
巴玺行刺未遂,连夜遁逃。
臣派人一路追踪,在北境抓到他两个随从。
他们供出了部分潜伏在京城的细作,名单如下,请陛下过目。”
张运接过名单,呈交给皇上。
皇上骂道:“荒唐,这种机要部门都有细作,难怪那巴玺能潜入望海楼行刺,
还好天佑我大启,保我皇子皇孙平安无事。”
商无言抱拳说:“一切都是臣之罪,臣和属下做了各种预案推演,
只是没想到刺客会从天上来,
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上说:“太子妃,你是当事人,你说该如何责罚呀?”
太子妃思虑道,皇上让她来责罚,太重了也不行,有公报私仇之嫌,太轻了又不解恨,不如拂拂他的面子,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