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让妖女死了。”
“宇文澜,纵然朕重用你,可为了给北桑百姓一个交代,也不得不对你处罚!”
宇文澜一脸无谓:“那陛下要如何惩罚臣?”
皇帝握拳抵唇咳了咳,别开眼,竟像是有些不敢对上宇文澜的眼。
“你交出虎符,暂且留在将军府思过,待朕想出办法,再复你的职。”
一字一句,全与宇文澜设想没半分差别。
话音落下,殿内许久的沉默。
宇文澜不说话,皇帝摸不透他的心思。
正要问时,却见宇文澜薄唇微启:“陛下的处罚,臣自然没有意见,但臣还有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皇帝皱起眉:“什么?”
宇文澜勾起一边嘴角:“陛下害怕所谓的天灾,可臣不怕……”
“不如,让臣来做北桑的皇帝,如何?”
皇帝不可置信地看向宇文澜。
有那么片刻,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半晌,皇帝终于回过神。
他怒从心生,这次的愤怒不再是装出来的:“宇文澜,你要造反?!你疯了!”
宇文澜垂眸看向手中的剑柄,嗓音清冷:“陛下,造反这个罪名太大了,臣担不起。臣……只是想给家父家母报仇罢了。”
听见他提起宇文父宇文母,皇帝的神情一瞬变得惶恐。
他身形一晃,双腿发软到都有些站不稳。
“什、什么报仇!你父亲与母亲的死和朕有什么关系?!”
宇文澜并没看他,而是抬手缓缓拔出了佩剑。
剑身泛过寒光,刺的皇帝眼睛一疼,心跳更是快的不正常。
“这把剑,是我父亲的剑。”宇文澜的目光始终落在剑身上,那从容的声线像是在自言自语,“自我有记忆起,父亲就是北桑最厉害的将军。”
“他杀敌无数,为了北桑,身上布满了伤痕。每当父亲从战场凯旋归来,长安城的百姓都会夹道欢迎,感谢父亲保护北桑,保护他们。”
“没人不认为我父亲是英雄,就连你能坐上这个皇位都是因为我父亲当年的英勇护君。所有人都只看到父亲的骁勇,但我总能听见母亲偷偷哭泣。”
“她说她此生再无她愿,只愿我父亲每次征战都能平安归来,待日后两人年纪大了,便寻个小村庄度过余生。”
“可谁能料到……”宇文澜冷笑了声,“父亲英勇一生,最后却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了他保护的君主手中!”
“母亲得知父亲死讯,在一个深夜吊于房梁之上,随父亲而去。”
宇文澜终于抬眸看向皇帝,神情阴鸷凌冽:“只是因为他们救了一个南疆女子!就被他们保护了一生的皇帝,你——用阴谋害死!”
皇帝被宇文澜眼中的寒意给吓到,直接瘫坐在了龙椅上。
他想要保持镇定,可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宇文父当年死时那怎么都不肯合上的双眼。
那个眼神在宇文父死后时不时就出现在皇帝的梦中,每每醒来,他身上都是冷汗,好久都不能缓过神。
皇帝声音发颤:“你……你都知道……”
宇文澜讥讽一笑:“怎么,陛下该不会以为自己的手段很高明,能骗过这世间所有人吧?”
“就算你只手遮天,真的能骗过所有人,但也骗不了我!”
宇文澜手执长剑,一步步向皇帝走去。
锋利的剑刃落在地上,随着他的步伐不断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皇帝浑身抖成了筛子,他眼看着宇文澜向自己走来,嗓子眼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我母亲上吊自杀的那晚,曾与我说过父亲的死。”宇文澜阴沉地紧盯着皇帝,眼底满是浓烈的恨意,“我从那时便知道了父亲的死是你做的。”
“这些年,我忍辱负重,忍气吞声,甚至不惜讨好你……都是为了今天,能为父母报仇!”
宇文澜已然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站在了皇帝的面前。
宇文澜抬手,似是要将剑刺向皇帝。
皇帝跌下龙椅,起身想跑,可双腿早已发软到没力气,只能被迫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向殿门爬去。
他慌乱不已,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是嘶哑的:“来人啊!宇文澜要杀朕!来人!护驾!护驾!!”
可宇文澜却没追上去。
而在皇帝喊完之后,也并没有一个人冲进殿里救他。
宇文澜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像一条狗一样在地上爬着,眼里满是戏谑和快意。
皇帝看着紧闭的殿门,又回头看向宇文澜,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声音颤抖:“你、你……”
宇文澜好笑地抱着剑蹲下:“我现在不杀你,你大可继续喊,喊到有人来救你为止。”
“陛下,机会我可是给你了,你要好好把握住才是啊。”
皇帝明白宇文澜绝不会放过自己,他恶狠狠道:“宇文澜,你杀不了朕,等他们来救朕,你就死定了!”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咬着牙艰难地站起身,一把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殿外的确站着人。
但并不是掌事太监,也不是皇帝的暗卫。
而是数不清的御林军。
御林军隶属于皇帝,皇帝就像是看到了曙光,立马上前,语调疯癫:“御林军,去,去杀了宇文澜,他要杀朕!”
然而御林军的统领却一动不动,就像是没听到皇帝的话一样。
皇帝临近崩溃。
他踉踉跄跄地上前,一把抓住统领,怒道:“朕说话你没听到吗?!朕命令你去杀了宇文澜!”
这时,皇帝身后传来脚步声。
宇文澜好以整暇地走到殿门前,看向御林军统领。
他什么都没说,但统领却率着所有御林军突然拱手单膝跪地:“将军,事已办妥。”
皇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统领,胸口因愤怒和不可置信而剧烈起伏着。
但更多的还是绝望。
眼下的局面很明显了,宇文澜收服了御林军,在皇帝不知道的时候,在不知多久以前。
宇文澜缓声开口:“禁军和暗卫都杀光了?”
御林军统领颔首:“是,愿意归顺将军的此刻都关在大牢,等着将军做决定。不愿意归顺将军的,一个活口都没留。”
宇文澜声音含笑:“做得好。”
皇帝终于回神,他难以置信地质问:“你们敢背叛朕?!你们竟敢背叛朕!”
御林军统领仍是没有瞧向皇帝,更没回答。
只有宇文澜淡凉的声音传来:“你们起来吧,去把这乌烟瘴气的皇宫好好清理干净,从前的人,一个也别留。”
统领这才应声:“那此处……”
宇文澜漆黑的眼眸里不知闪过抹什么情绪:“我还要等个人来,你们不必担心。”
“是,将军。”统领领命起身,留下一队人保护宇文澜,然后带着其他人转身去办事。
此刻的皇帝大脑一片空白。
宇文澜看着他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快意,嘴边的笑都带上了几分真心。
“陛下一定很奇怪,我怎么能收服御林军吧?”
皇帝打了个寒颤,缓缓转身看向宇文澜,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发抖。
宇文澜挑眉,解答了他的疑惑:“很简单,没人想为一个荒淫暴政的皇帝卖命,谁的命不是命呢?”
皇帝被绝望淹没。
他终于接受了自己要死的事实:“是朕输了……你杀了朕吧!”
“急什么?”宇文澜收起剑,在殿门的门槛上坐下,“刚才都是吓唬你,我没打算现在就杀了你。”
这种命运被人捏在掌心玩弄的感觉,就像是把人放在热锅PanPan上煎一样。
皇帝手攥成拳,愤怒大吼:“你还想做什么!”
宇文澜目光一瞬凌厉。
皇帝被他的眼神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
见他老实了点,宇文澜才慢慢出声:“我刚才不是说了,还要等一个人来。”
“谁?”
宇文澜没有回答皇帝,因为有一阵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回答了他。
“他就要来了。”宇文澜看向敞开的大门,手却莫名地抚上了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即使在昏暗的天光下,也能隐隐看到上面泛过的紫光。
皇帝紧紧盯着外面,脚步声每逼近一点,他的心就停一拍。
直觉告诉他,来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茬。
终于,无数个身穿铠甲,手执长剑的士兵整齐地走进了正殿。
是宇文澜的雪狼军。
宇文澜笑着开口:“这支雪狼军,我培养了整整五年,陛下对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皇帝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他防了宇文澜这么多年,却根本不知道他私养军队,更不知道他何时收服了自己的御林军。
皇帝知道宇文澜是一匹狼,但宇文澜多年来的俯首称臣和忍辱,让皇帝以为他是一头没了尖牙的狼。
如今方知晓,狼只是把自己的獠牙给藏了起来。
宇文澜在等着能一口咬死皇帝的机会。
雪狼军走进殿院,突然分成两队,向两边退去。
一个男人骑着马在士兵们中间出现。
他阴沉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可皇帝却满眼茫然……因他根本就不认识男人是谁。
男人勒住马,翻身走向皇帝。
皇帝脚步往后退:“你是谁?”
“北桑皇帝。”男人毫无笑意地笑了下,“你不认得我也正常,不过我可不会忘记你这张脸。”
男人缓缓伸出手,直接就掐在了皇帝的脖颈上。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没一会儿,皇帝就因窒息感而满面通红。
“自我介绍下,我是南疆的太子——燕观棋。”
闻言,皇帝本就瞪大的双眼更大。
南疆太子?!
他不是……被宇文澜杀了吗?!
宇文澜像是知道皇帝心中所想一般,走上前看着他解释:“陛下是想问南疆太子怎么还活着?”
皇帝死死地瞪着他。
宇文澜却只觉得心中畅快:“那自然是因为我没杀他,我和他……做了个交易。”
燕观棋和宇文澜对视了一眼,陡然松开了手。
皇帝摔在地上,眼前发黑,剧烈地咳嗽起来。
缓了会儿,他抬手指向宇文澜:“你、你背叛北桑,和敌国勾结在一起!”
宇文澜眸色一沉。
他蹲下身,双眼微微眯起:“话别说的这么难听,陛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做的事,自然是要你自己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