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鸣着笛呼啸而过。
医生听了唐琏的心跳，立刻开始做心脏复苏。
“快！氧气罩！”
接到医院电话的徐默言扔下笔就赶去了医院。
但唐琏还在抢救中。
此时，唐母已经季不得与徐默言撞见了，坐在一旁握着手哭泣着。
对于看到唐母，徐默言并不意外，他走到唐母面前，语气中带着几丝焦急：“怎么回事？”
唐母抬眼看着徐默言，突然手覆上了双眼，痛哭了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听见有人呼救，她担心林初夏才过去看，没想到看到唐琏抱着林初夏满头血的躺在斜坡下。
“他……”唐母手肘撑着腿，不知该怎么说，徐默言以为林初夏已经死了，她若这样说了不就是……
“我知道林初夏还活着。”徐默言声音突然放轻了，他低下头：“如果不是林初夏，唐琏怎么会在你那。”
唐母怔怔的望着他，眼泪却更是难以忍住，终究瞒不过去。
她将她所知道的情况对徐默言说了一遍，徐默言大感不对，唐琏从来不是那么大意的人，怎么可能会摔下去，更不可能让林初夏摔下去。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医生走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徐默言皱着眉，问道。
医生扶了下眼镜，言语中有些不不确定：“目前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失血过多，加上头部剧烈的撞击，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
唐母听了，一颗心半悬着，只觉是自己没有极力阻止才发生了这事儿。
街北小院。
早已清醒的林初夏哭着要方姨带她去医院。
“方，方姨……你，你带我去，医院啊……”林初夏流着泪，眼前的黑暗好像播放着唐琏满是是血的模样。
他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的，她怎么能在家里待的下去。
方姨握住林初夏的手，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小姐，你别着急，夫人已经去了，一会儿等她来电……”
“不。”林初夏竭尽全力的晃了下脑袋：“我想，去医院……”
无奈林初夏的祈求，方姨只能带她坐着出租车奔赴医院。
问到唐琏的病房以后，方姨推着她往病房去。
同时，徐默言正从病房中走了出来。
方姨立刻停住了脚步，一脸惊惧的望着十几米外的徐默言。
“方，方姨……怎么了？”林初夏语气中带着着急和疑惑。
徐默言怔怔的看着只有三月不见却恍如隔世的林初夏。
她更瘦了，白色的羽绒服将她整个人包裹着，憔悴苍白的小脸上还能看见泪痕，原本清澈耀眼的星眸如同被掩上了一层黑雾，朦胧而无神。
“小，小姐……”方姨愣愣地看着徐默言越走越近，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徐默言眼色凌厉的对着方姨招了招手。
方姨松开了手，退到了一边，心中顿觉五味杂陈。
“方，方姨？”林初夏只觉一丝熟悉的气息越靠越近，下意识的去叫方姨。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脸颊，手中的薄茧摩擦着她苍白的肌肤。
伴随着林初夏的惊讶，徐默言轻轻的唤了声：“悠悠。”
悠悠。
林初夏不止一次幻想过徐默言能温柔的叫一次她的名字，哪怕是装的也好。
但他从来是都愤怒暴躁的叫着自己“林初夏”，然后不断将手中的东西砸向她。
而现在，她只觉得恐慌和想逃避。
“你……你……”林初夏拼命地将头往后仰，却被眼前的人牢牢的抱在怀里。
过往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周围都是他好闻的气息，让她升起一丝留恋和不舍。
徐默言将林初夏揽在怀中，这是他第二次抱她。
第一次在瑞士，那次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而这次，她更瘦了，他更是小心翼翼的。
现在的林初夏好像只要一用力就会像泡泡一样碎掉。
徐默言头伏在林初夏的肩上，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好想你……”
林初夏目光一怔，徐默言在说想她？
是真的想她吗？还是说心中有着对她的愧疚呢？
“我，你，放开……我。”林初夏用着仅有的一点力气晃着头：“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徐默言心一窒，感受到了林初夏的抗拒，却又不舍放开，她好不容易才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如何放开。
“悠悠，对不起……”他抚着林初夏的黑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卑微。
林初夏只是咬了咬唇，疏离的语气并无半分接受的意思：“你，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是我，欠你的。”
听到她这么说，徐默言更想将当初的自己狠狠揍一顿，以前的他瞎的不知是眼，心也是瞎的，才会让林初夏受那么多委屈。
“我，我要去，看……唐琏。”林初夏依旧用着疏离的语气说着。
徐默言咬着牙，强迫自己放开了林初夏，转而走到她的身后，推着轮椅：“我带你去。”
林初夏不语，既然他要推，就让他推吧，他迟早会明白，他们早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唐母看见徐默言把林初夏推了进来，面上虽没有太大的惊讶，但是心中依旧很不放心。
“妈，唐唐琏……他怎么，样了？”林初夏看不见，只能听见心电仪的“滴滴”声，想必也是挺严重的。
她不敢想，如果不是唐琏，恐怕她就死在季芸手里了。
她更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唐琏也不会躺在那里，被心电仪监控着心跳。
唐母还未回答，徐默言却抢先开了口：“你放心，他没事，睡几天就会醒的。”
林初夏心虽有一丝惆怅，但听见唐琏没事儿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林初夏咬了咬唇，突然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好”。徐默言飞快的应了，推着她慢慢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唐母和方姨四目相对，只能叹气。
窗外又开始飘雪，但林初夏只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她吸了吸红红的鼻头，有丝感冒了的感觉。
黑暗中，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盖在了自己身上。
林初夏一愣，想将衣服拿开，却再次被渐冻症夺去的知觉和控制所感到挫败。
她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谢，但，我真的，不……需要了。”
她的确不再需要了。
无论是他的衣服还是他的人，即使对他仍残留着些唐的留恋，但每每想到从前的事再加上她的病，林初夏还是无法放下。
她真的宁愿徐默言以为她已经死了。
“你恨我吧。”徐默言看着窗外的飘雪，这原本该是林初夏看到的场景。
去年下雪，她在他的身边堆着雪人，他却对此嗤之以鼻，嘲讽她的幼稚。
“嗯。”林初夏轻轻张着嘴，语气更加平静：“现在，不，不恨了。”
的确不恨了，而且也恨不起了。
她的日子已经开始按小时过了，她不想她化成灰以后也被这些折磨。
而徐默言不同，他有更好的未来，更不必把心思再放在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身上。
徐默言握着拳，蹲了下来，与林初夏平行着。
他的手抚向林初夏，却又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这一幕，与当初林初夏对他如出一辙。
千言万语，徐默言却不知从何开口，他眼眶通红，语气也开始颤抖：“对不起。”
林初夏感受到他的变化，却只是忍住心中的酸涩，控制着舌头，极力清楚的说道：“我，说了，是我欠，欠你的。我已经，还了……我们不，不要再有，任何牵，牵扯了。”
“放，放过我，让，我自由的，过完剩下，的日子……”
剩下的日子，她还有多少剩下的日子。
林初夏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不掺杂着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