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咬着牙收起刀,继而敛了一身杀气。
“司桁,得罪我,你决计没有好下场。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说完,韩凛沉着脸离开了。
祝温卿上前,见司桁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回去吧。”
她扶着他往回走,只是刚走两步,韩晰气冲冲的挡到他们面前。
“这里是我家,你们这些讨饭赶紧滚!”
童言虽然无忌,但也伤人。
祝温卿嗤了一声,问道:“这里是你家吗?”
“当然!”韩晰仰着下巴道。
祝温卿挑眉,“这里是长公主府,而你姓韩,你家应该是武威大将军府吧?”
“我……”韩晰噎住,一时倒不知该怎么辩解了,“反正就是我家!”
“你看你爹是武威大将军,你娘是长公主,他们生了你,可他们为什么不是夫妻呢?”
“祝温卿!”和硕冲上前,挡到韩晰跟前,怒视着祝温卿,“他还是个孩子,你心也太恶毒了!”
祝温卿呵呵一笑,“有娘的孩子就是好,但有些孩子明明有娘,这个娘却一心想杀他。这么一比较,谁更恶毒呢?”
“你!”
韩晰十岁了,估摸着这时候明白了祝温卿话里的意思,脸上尽是羞怒,咬牙朝祝温卿撞过去。
“我讨厌你,贱人!”
韩晰撞向祝温卿时,司桁挡到她跟前,因此撞到他身上。这孩子长得壮实,而司桁本身身体还虚弱,被他撞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站稳后,沉眸看向韩晰,还未说话,和硕护到他儿子跟前。
“司桁,别伤他,这是我的底线。”
司桁听到这话,低声嗤笑一声,而后慢慢抬头看向和硕,“在你心里,我是野种,那他呢?”
“你闭嘴!他不是!”和硕袒护道。
“他就是野种!“
“司桁!”
“生了两个野种,你又是什么东西呢?”
和硕气得上前伸手扇了司桁一巴掌,啪的一声,而后带着恨意道:“自从得知怀上你,没有一天我不想杀了你。但得知怀上晰儿的时候,我只有喜悦,每天盼着他出生,这就是你俩的区别。”
这话如一把刀,该是能伤人的,但司桁却仿佛丝毫没有受伤,他依旧满脸嘲讽的笑着。
“是么,有你这样的娘,才是他的可怜之处。”
这话同样是一把刀,伤得和硕站不稳退后了两步。
“这一巴掌,我受了,当是你还你生我时受的疼。我只想杀你,不想动其他人,你应该知道的!”
说完,司桁拉住祝温卿的走朝外走去。
二人沿着游廊走,一直走到湖边,祝温卿转身抱住他,头抵着他肩头,食指捅了捅他心口。
“这里疼吗?”
司桁揽着她,“不疼,真的。”
他望向湖面,突然笑了一声,不是苦笑,也不是讥讽的笑,而是真觉得好笑,“她是真的爱上韩凛了吧,还为他生了儿子。”
“大概吧。”
但她和韩凛之间,即便有爱,又能有多少呢。
“以前父亲在家时,她总是跟他吵,但其实是她一直哭一直骂,父亲就默默地站着,像是做错了事一般。我见过一回,她原是哭着的,见了我,好像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抄起茶壶朝我砸了过来。我当时吓到了,根本不知道躲,亏得父亲及时挡到了我跟前,那茶壶砸到了他背上。那茶是刚煮开的,腾腾冒着热气,而当是时夏日,父亲穿得单薄,整个后背被烫的起了很多水灵子。”
提到以前的事,他眉头皱起,脸上又带着笑,“父亲让我给他抹烫伤药,还跟我说,夫妻之间都会吵架,以后再见到他们吵架,必须躲开,这样她就不会因为太生气,而胡乱的砸东西了。”
“我问父亲,她好像恨我,为什么?父亲笑,傻孩子,哪有母亲恨自己孩子的,你娘是爱你的,只是……父亲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才替她找到一个借口:你娘她只是身体不好,又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脾气不好,并不针对你。”
祝温卿抱紧司桁,“你只要记得司大将军是爱你的就行了,那些厌恶你恨你的人,他们有什么资格呢。”
“是啊,至少父亲是真的爱我。”说完,司桁笑了笑,“其实说这些,我只是觉得好笑,她并没有多爱我父亲,却还嚷嚷着为他报仇,甚至不惜委身曾强害她的禽兽。”
祝温卿沉了口气,“所以细想一下,这个人其实挺可怕的。”
转眼要入夏了,正是养伤的好时候,在一日午后,红烛让司桁靠着罗汉床的软枕,亮了亮手里的一根木头。
“七爷,准备好了吗?”
司桁点头,“来吧。”
红烛举起来,还没砸下去,祝温卿嚷道:“别,我还没准备好!”
她转身抱住司桁,心疼的都掉泪了。
司桁好笑,“要不别治了,瘸一辈子也没什么,反正你要我。”
听到这话,祝温卿赶紧放开了他,“你忍着点,咬咬牙就过去了。”
司桁嘴角抽了一下,“你说不嫌弃我的话,不会是骗我吧?”
祝温卿干咳,“我能要一个健全的,又为何要个瘸子。”
“呵,你心可真狠。”
祝温卿不理,冲红烛道:“开始吧。”
红烛手起木头落,只听咯吱一声,骨头断了。司桁当下抿紧嘴巴,疼得眉头皱起来,但没有喊出一声。
祝温卿心疼的抱住他,拿出帕子给他擦冷汗。这时红烛扭正他的骨头,这个过程十分磨人,祝温卿看着眼泪都掉了出来。
“要不你喊一声吧。”
司桁没有喊,一直咬牙忍着,终于接好骨头,红烛用木板夹住,再用布条固定好。
做完这些,司桁脸已经惨白。
“好了,熬过去了。”祝温卿松了口气,这句话不知是安慰司桁还是安慰自己。
脸上那刀疤,也同时开始用祛痕膏,这样养了一个月,司桁脸上的疤果然淡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恢复了容颜,变回了那个俊美无双,一笑桃花眼波荡漾的美人。
祝温卿看着他,先叹了口气,见司桁不理,又叹了一口。
司桁此时靠着罗汉床看书,无语的问她:“你愁什么呢?”
祝温卿凑过去:“今儿我从南红楼回来,你和长宁郡主在屋里说什么。好像神神秘秘的,等我一回来,你们就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