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城喘着怒气,难以抑制自己的愤怒情绪。
裴寒楼不是个良善之人,也见过腥风血雨。
虽端着清冷神明的架子,日日扼着腕间佛珠,脱俗出尘,可到底是他儿子,内心有狠辣绝情的杀伐,从未对仇人心软过。
偏偏这次对陆苒心软了,不是爱上了还能是什么?
裴西城睨着跪得笔直的裴寒楼,今日他腕间没戴佛珠,听说那佛珠断了!
也听说裴寒楼这一个多月几乎夜夜失眠,精神状况极差,注射了不少催眠药物。
他的失眠是因为小时候见证亲生母亲去世留下的,从此对黑夜有阴影。
裴西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她,这次痛快点。”
现如今傅启东知道了陆苒是唐茜的女儿,指定得拼了老命护她安康,再想要陆苒的命只怕不容易了!
当年...
裴西城一想起当年的事就憎恨得不行。
明明唐茜是他老婆!
是跟他拜过天地喝过交杯酒的,甚至他们之间还有儿子!
偏偏那些不知廉耻的男人们还上门抢!
裴寒楼身板挺拔,闭紧双目,语气异常坚定:“儿子,做不到。”
第一次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而现在再也没那份决心了,再也舍不得伤害陆苒了。
“我最后问你一次,做还是不做?”
秦北默不作声,迟迟不回应,这一举动惹恼了裴西城。
“去拿鞭子,我要行家法!”裴西城朝佣人吼道。
闻言,裴西城的管家助手付博慌张道:“老爷,二少爷他...”
“拿鞭子来!”
裴西城又吼了声,佣人立马跑去拿。
偌大的祠堂里,灯光如昼,鞭笞如骤雨般落下,细鞭上带着倒刺,在挥舞中闪烁银光。
随着鞭子的不断落下,深深刺透了裴寒楼的皮肤,抽起时血肉都会被带起,四散飞溅,血腥味渐渐弥散开。
裴寒楼鼻尖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但即便如此,他也一声不吭,默默承受,不肯答应裴西城去杀陆苒。
他接受不了再一次眼睁睁看着陆苒去死。
“裴寒楼,陆苒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你却对她动情!”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对得起吗?”
“你母亲是为了救你才死的,而你不想着给她报仇,反而爱上仇人之女,早知这样...”
鞭子抽打的疼没让裴寒楼喊一声,反而出声维护陆苒:“苒儿是无辜的。”
“唐茜已经死了,父母的债不应该让下一代来还,苒儿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应该成为自己母亲的牺牲品。”
“无辜?”裴西城笑得阴冷狰狞,眸底奔涌无限恨意,“她陆苒从一出生就不无辜!”
“她那不见光的身份就注定她得承受这些!”
“不见光的身份。”裴寒楼细细念着这话,心中思忖,撑着疼痛问:“父亲,苒儿有什么身份?”
“她的亲生父亲...”
裴寒楼的话还没问完,裴西城又挥动鞭子狠狠朝着他的背部抽了下去。
裴西城语气不悦,声音冰冷狠厉,带着点对往事的发泄意味:“不该知道的事别问!”
这一鞭用力很大。
让跪着的裴寒楼头部耷拉下去,脊背也有些弯曲,冷汗涔涔,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到地板,汇聚成一堆水液。
“住手!”
裴老夫人得知裴西城要行家法,拖着病躯而来。
她看着跪在祖宗牌位前的裴寒楼,那弯下去的腰身,皮开肉绽的脊背,让她极其心疼。
“够了!”裴老夫人制止。
“西城,你真舍得把寒楼打死吗?”
“他可是...”裴老夫人欲言又止,气得浑身颤抖,“你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没了就真没了。”
裴老夫人来到裴寒楼身边,怜惜心疼的抚摸着自己孙儿的脸。
裴寒楼被鞭打得犹如断了线的木偶,无力抬头,血液浸透了上半身的衣衫。
他睁开眼,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裴老夫人苍老的面容,轻唤:“奶奶。”
“阿杨,快去叫医生!”裴老夫人吩咐身旁佣人。
“妈,寒楼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见
裴寒楼被带回房间。
医生看过后,说他背上的伤没十天半月是难以痊愈的。
裴寒楼趴在床上,紧闭的双眸不曾睁开过,浓密的鸦睫在下眼睑拓落出阴影,整个人散发着沉然冷寂的气息。
他原先在脑后绑起的辫子散开了,墨色的中长发就这么垂落在肩头,上半身赤裸着,鞭痕纵横交错,有股清冷的破碎感袭来。
隔着山水墨画的屏风,裴老夫人奚落裴西城:“有你这么当爹的?”
“寒楼可是独苗,我就这么一个嫡孙!”
“他犯了什么错能让你动用家法?”
“当初你给他下了戒律不准碰女人,说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结果呢,寒楼都三十一了,我都不知道死之前还能不能抱上重孙!”
面对亲妈的数落,裴西城五十多的人了,照样也得乖乖低下头听着训斥。
“寒楼...”裴西城犹豫了下。
“爱上唐茜的女儿了。”
“唐茜的女儿?”裴老夫人微有所惊讶。
“当年傅启东那小子把唐茜带走后都传她失踪了,她跟谁生的?”
“莫不成...”
裴老夫人看了眼在里屋趴着的裴寒楼,深深叹息了好一声,垂着檀木桌子痛心疾首的喊:“孽债啊,孽债!”
“爱谁不好,爱唐茜的女儿!”
“你们父子俩就一个德行!”裴老夫人不忘捎带上裴西城一起骂。
见裴寒楼没什么大碍,裴老夫人也不多留,临走前苦心劝慰:“寒楼,听奶奶一句话,趁早断了对那女人的想法,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你这个年纪是该谈婚论嫁了,找个合适机会跟宴家三小姐见见,她会调香,说不定可以治愈你的失眠症。”
“那些不该想的人都忘了吧。”
屏风后面,裴寒楼仍旧紧闭双目,面无表情,可他的双手紧紧攥起,充满不甘。
结合那晚傅家寿宴上,傅老爷子对陆苒的态度,他难以置信陆苒真是傅启东的亲闺女?
那陆苒跟傅辞渊岂不是犯了世俗禁忌吗?
而他又为什么不能跟陆苒在一起?
..
裴寒楼挨了顿家法的事,裴家内部人尽皆知。
裴大少裴修林开心得是一夜没睡,巴不得裴西城把裴寒楼打死呢。
裴青曜来看望自己二哥,还拿了礼物。
“二哥,我听说你佛珠断了,这是我特意从南普寺帮你求来的。”
“三叔伯也真是,为什么对你下这么狠的手啊?”裴青曜念念叨叨。
裴青曜发现裴寒楼都不理会他,这才见裴寒楼没有趴在床上养伤,而是在书桌前凝视画像。
裴青曜走了过去,只见画上的女人栩栩如生,模样漂亮至极。
只是漂亮归漂亮,惊艳归惊艳,他心里早已有喜欢的人,天仙也入不了他的眼。
“听说昨夜宋如恺在醉生冲撞到了温太子爷,直接被打了一顿,人现在还在ICU病房躺着呢。”裴青曜开启八卦模式。
“宋家刚对外宣布跟容城陆家联姻就出这种事,宋家的脸面...”
“太子爷在帝京?”裴寒楼突然问。
想想也是,温原纵火烧了傅家老宅,只怕傅辞渊正疯狂抓他呢。
提起温原,裴青曜想起一事,“二哥,太子爷传信说想见你。”
裴寒楼心中思忖,想见他?
只怕是想知道陆苒的事吧。
也不知温原是什么时候对陆苒起了那种心思,明明之前他还瞧不上陆苒的。
“派人告诉他,我近日不见客。”裴寒楼声音偏冷说。
..
裴家不太平,温家亦是。
温行之收到了傅启东对他的警告,顿时不悦冷哼。
“傅家算什么?还敢来警告我?”
“我看阿原烧得好,给他全烧了才痛快!”
温老夫人周湘宁正在给温行之捶肩,她面容平和,劝道:“阿原的性子确实是骄横了些,呲牙必报,昨晚还把宋家那小少爷打进医院了。”
温行之闭目养神,享受着周湘宁的按摩,“他这性子还不是你从小娇宠出来的,无法无天。”
周湘宁叹息感慨:“后妈难当,我若是不多宠着点,只怕外面人都以为我是个恶毒心肠呢。”
温行之拍了拍周湘宁的手,安抚她:“我知道这些年你在温家受苦了,当年的事是有点委屈你。”
“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怜了韩茵妹妹,生下阿原就撒手人寰,没享过一天福。”周湘宁善解人意的惋惜说。
说起韩茵,温行之不由面色阴沉,“好端端的提什么死人?”
周湘宁识时务的闭嘴,顺道又给温行之揉了揉太阳穴,让他放松身体。
温行之吩咐:“给傅启东回个话,天星被他儿子的英艺收购了,烧他一个庄园,就当扯平。”
说到底还是让傅家赚了。
庄园重修才花费几个钱?
天星背后的黑色产业链才是暴利。
没了天星,就只能换个新的代替品重新瓜分娱乐圈的利益,方便洗钱。
“听说那傅家认了个养女?”周湘宁有意无意地说,眸间闪烁着不明暗光,“还是个绝色倾城之姿。”
这事能从容城传到帝京,可见有多轰动了。
傅家的事,温行之最是厌烦。
“他傅启东认再多闺女,也跟我温家没关系。”
“去把阿原叫来,我要问他KNT研究院的事。”
温行之的人去找温原,还是在醉生找到的。
此时,温原刚从美人乡起床。
只见床上美人的肌肤白皙如玉,一张漂亮脸蛋清秀灵动,水嫩的刚满十八,那蹙眉时的神情竟有几分像陆苒,楚楚可人。
而昨夜便是宋如恺不知死活的非要跟他抢这个女人。
女人拉过被子遮挡青紫的身体,浅浅蹙着眉头,眸底还有些许小泪珠,声线颤抖:“我...”
“我昨晚是第一次。”
温原望着她冷笑,无情嘲讽:“怎么?想让我负责?”
要不是他至今没机会睡陆苒,能看上这种女人?
女人不敢直视温原,昨晚他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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