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白了几度,双手握着木棍,一边打一边退,和它们拉开小阵距离,她还想跑,一转头冷不防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愣愣地抬起头,面前是两个高大的男人,她不认识他们,但是对他们的衣服不陌生——正是这两天一直追赶她的那些人!
还没出蛇窝又进狼穴,明樱前后进退不得,他们步步紧逼,要把她逼回蛇窝,明樱双手握紧木棍往他们身上挥舞,可没两下就被他们夺去,远远掷开。
没了防身工具,她更像待宰羔羊了。
明樱被逼得后退,她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种离奇古怪事情,唇不断颤抖着。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没有回答,冷酷地将她不断逼往绝境。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我?”明樱再次问,她预感自己接下来要死无葬身之地,缠在心间的种种问题她想要个dá àn。
“这两天你们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抓住我,可你们偏偏只是不断地追赶着我……一次次把我逼到绝境,又一次次放过我,到底是为什么?”
这样的手法,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折磨吗?”
男人始终没有说话。
再往后就是蛇窝,明樱的脚边已经有很多条蛇,而男人身上似乎用了什么药,那些蛇不敢靠近他们。
明樱不愿再后退,她已经清晰地听到蛇窝里那些蛇的‘咝咝’声,再往后,她就要掉进去,成为这群蛇的晚餐……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住她的双手,作势要把她丢进蛇窝!
明樱强烈挣扎着,死亡的恐惧无法挥却,她本能地尖叫起来,凄厉地呼喊着救命。
突然之间,身侧的树梢飞出一抹黑影,如破空而出的一道疾电,当先劈在桎梏明樱右手的男人身上,直叫他捂住胸口踉跄后退了三五步,堪堪摔倒。另一个男人眼睛忽然发亮,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期待已久的东西,也顾不得明樱了,五指成拳就朝黑影扑去。
明樱怔怔地看着这道从天而降的黑影,他身形颀长而矫健,赤手空拳以一敌二竟还占了上风。他挡在她的面前,身上披着宽大的围巾,围巾遮住他的小半边脸和整个肩头,只能看见他那双眼睛凌厉如刀。
她对他的外形很陌生,可在他出现时,她心底却忽然有如潮水激荡,反应强烈。
看得太入神,明樱甚至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她脚边有三条蛇仰起三分之二的身体,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黑影眼角的余光瞥见,眉心一蹙,按住一个男人的脊椎从他后背翻过去,同时抽出长靴里的shou qiāng,紧接着就是‘砰砰砰’的三下枪响,那三条企图袭击明樱的蛇,脑袋上迸出血迹,尾巴抽搐了一下,然后就彻底不再动弹。
其他蛇好像是被同伴的惨死吓到,簌簌地往后退。
黑影不耐烦再拳脚过招,枪口一下调转对准两个男人又是接连两下扣动扳机,打中他们各自的右脚小腿。
男人惨叫一声,跪到在地上。
热烫的shou qiāng堵在男人的脑门,黑影低喝:“滚!”
那两个男人不敢硬碰硬,拖着受伤的一条腿,掉头钻进草丛里跑了。
黑影没有立即回头,shou qiāng在他手中转了一圈,枪口对准右后方凌空的一点,忽然枪声响,那架jiān kong了明樱一路的无人飞机从枝头坠毁。
……
画面戛然而止,但那个从天而降的身影却是永恒地留在jiān kong前所有人的脑海里。
一阵静默后,有人缓慢地开口:
“他出现了。”
……
黑影是男人。
他缓步走向明樱,边走,边解开脖子上宽大厚实的围巾,他那半张被遮住的面容也渐渐显现。
明樱怔怔地看着,他的脚步踏过落雪,踏过枯叶,踏过死蛇,踏过横隔在他们中间六年的春秋和冬夏,山风送来阵阵冰凉,携着青草的甘,浓郁得有一丝涩味,连带着他的气息一起停在她的面前。
看清楚他面容的一刻,泪水迅速没过她的眼眶,带着种种难以言说或是无法诉说的深沉思念和彻骨哀痛,好艰难地喊出:
“哥……”
宽大的围巾当头罩住明樱的身子,连同她的脑袋一起兜起来,她眼眶红得不像话,俞温轻叹了口气,疼惜地将她揽入怀中:“别怕,哥哥回来了。”哥哥会保护你的。
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明樱也记不得了,他身上的气息不再是她熟悉的,可是有体温,围巾里也是他的温度,都是在向她证明这次不是做梦,不是幻觉,她的哥哥真的回来了,活生生的,就站在她面前。
明樱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上齿咬着下唇,轻轻战栗。
将近六年……了无音讯……生死不明……无数的私家侦探告诉她‘找不到’,无数亲朋好友明示暗示地对她说‘放弃吧’,她没有,执拗至极地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有过多少次希望就有过多少次失望,到了后来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他?
但是现在,就是现在,他却这么唐突地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他回来了。
明樱的眼底再一次泛起泪水,她低低地喊:“哥……哥……”
俞温摸摸她的头发,让她哭了会儿,可又发现她这一哭起来好像就停不下,忍不住笑:“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爱哭啊。”
别说是爱哭了,长大后的明樱几乎没有哭过,上一次哭都不知道要追溯到多少年前,被他这么一笑,明樱那些由衷的悲伤情绪也散去不少,她有些别扭地别开脸抹掉眼泪。
俞温也帮她擦擦,然后拉起她的手:“我们先离开这里。”
明樱也知道这里很不安全,除了蛇以外,那两个被俞温打跑的男人也一定还会带人回来。她点点头,跟上他步伐。
俞温对这片森林似乎很熟悉,带着明樱左拐右拐,跑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斜坡下一个天然山洞。山洞里有一个灰色的大背包,毫无疑问是他的,此前他应该在这里呆过。
“这里很隐秘,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发现,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会儿,你身上的伤也要处理。”
明樱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看。
俞温也双手环胸,扶着下颚把她从上到下看了看,神色满意地笑道:“唔,于琛把你照顾得很好,没枉费我这么信任他。”
明樱抿紧了唇,其实她心里有很多话要对他说,有很多问题要问他,比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过得不好不好?’等等,可话到嘴边,却是变成一句:“哥,你……你还会走吗?”
俞温顿了顿,然后弯起嘴角:“不会,哥不会再离开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先坐下,我帮你看看伤口。”
得到了保证,明樱终于没那么忐忑,顺从地在石墩上坐下。
她的手腕上有一个被蛇咬出来的窟窿,俞温放了点血出来,是鲜红色的,确定没有毒才松了口气。
“哥,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了?”明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的样貌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变化不太大,只是那双以前总是温柔带笑的眸子,已然显出了锋芒,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俞温嘴角舒着,用酒精消毒她的伤口,嘴上答得轻描淡写:“没有固定的居所,哪里都去过,差不多把全世界都逛了一遍。”
明樱心头一动:“是为了躲避那些在找你的人吗?哥,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俞温眼中浮动过暗色,旋即又化成笑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明樱在心里反复念了一遍这句话,微悸:“如果,如果他们抓到你……会怎么对你?”
纱布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他从长靴里抽出一把小bi shou割断,然后打了个结,这样就包扎好了,手法熟稔得像是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俞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摸摸她的头发道:“你累了,先睡一会吧,有什么事等醒了再说。”
的确,明樱很累,紧绷了两天的神经在看到他后忽然松懈,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疲倦,但是她强撑着,不肯闭眼睛,手里还抓着他的衣服,患得患失地再一次确认:“哥,你真的不会走了吗?”
俞温轻笑:“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明樱立即翻出旧账:“当然有,你明明说等我大学毕业就带我去墨尔本,可到现在都没有兑现承诺。”
“等离开这里,我就带你去。”
“好……”话到最后,明樱已经困得不行,趴在大石头上,阖上了眼睛。
俞温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将她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