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上的纸条(赵明徽纪茵儿)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女儿红上的纸条最新免费阅读

时间:2023-02-12 23:04:4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一声轻笑飘来,仿佛是对我的蔑视。
赵明徽俯下身子审视着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周身不寒而栗。
他道:「你要是真心疼孩子,那就自己争口气。像现在这样,星星即便跟着你也是受罪。」
他一句话点醒了我。在这捧高踩低的皇宫中,我若只靠蛮力,又怎么护得住我的星星呢。
告退的时候,赵明徽却又叫住了我。他墨色的眸子里是难起波澜的深潭,他看着我说:「另外,记得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自轻自贱。」
我敛衽行了一礼道:「是。臣妾记下了。」
三天后,皇上召幸了我。
临幸那晚,一切都如教习嬷嬷所说的那样,我替赵明徽更衣,伺候他躺下。没有温存的话语,没有意外的惊喜,甚至侍寝过后,我都没有在重华殿多留上一刻。
一切平淡得如白水一样。
只不过在他挺身进来的那一刻,我睁眼看着明黄色的帐顶,心中有些难过。
这方宫墙,直到我死,也都不可能离开了。
有了宠幸,我也如后宫中那些争风吃醋的妃嫔一样,不时往重华殿送些吃食。只不过,我做的都是星星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我从小在江南长大,南地的糕点讲究一个灵巧精致。我会偷偷去向吴公公打听,星星又有什么想吃的点心,然后捏成小狗小猫小兔子的形状,摆上满满一盘子。
从前冷宫的日子清苦,她没见过这些新鲜玩意,官家小姐平日里爱的这些东西,我家小姑娘也一定会喜欢。
可渐渐地,吴公公给我的点心单子变得奇怪了起来。除了星星喜欢吃的,还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比如这花生酥,星星吃完就浑身起疹子,怎么可能要这个东西呢。
可每次从重华殿拿回来的食盒,打开之后都盆干碗净的。
总不能是赵明徽从孩子嘴里抢吃的吧?
一个月后,我被晋封成了宝林。
我搬离了含珍院,皇上指派了毓秀宫给我,让我跟程美人同住。
程美人不怎么得圣宠,又深居简出,在宫妃中是个存在感不怎么强的人。毓秀宫分为前殿和后殿,程美人虽是一宫主位,却只择了后殿居住,如此我便住到了前殿,这里比后殿甚至还更宽敞些。
我身边也有了使唤的宫女和太监,吟秋和忍冬是从冷宫中调派来的,我从前便认识,先前虽只干过些粗使活计,但好在用得放心。
我移宫那日,赵明徽竟来了,是抱着星星来的。他把孩子还给我,扬眉调侃了句:「大房子都盖好了,怎么不来接孩子呢?」
我抱着星星向他福了一礼,不知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
除此之外,他不让星星再喊我小姨,而是改口叫了母妃。他对我的神色依旧冷冽,我明白自己永远不会像姜贵妃那样拥有他的恩宠,但有孩子在我身边,我已然很满足了。
安顿好之后,我去后殿拜会程美人。我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问安,她不是个喜言谈的人,不过寒暄了几句,便打发我回去了。
可我在不经意间却注意到,她座位的软枕下面塞了一枚玉佩,想来是我来得太急,她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看那玉佩的样式,应是男子常配之物。
我没多言语,行礼告了辞。
有了宝林位分,我需得每日与各宫妃嫔去给贵妃请安。栖霞宫内聚了一众莺莺燕燕,佳贵妃坐在最上首,接着是宜妃贤妃婉妃,然后是宁昭媛楚修仪贞充容,脂粉香盈了一室。
像我这种位分低的,和程美人那种不受宠的,只能坐在最末之流。但我是这宫中唯一有孩子的嫔妃,又不得贵妃娘娘的待见,言语间总免不了挨两句敲打。
十月,佳贵妃生辰,皇上在栖霞宫设了寿宴,合宫妃嫔都去道贺。
宫宴之前,吴公公就接走了星星。星星如今是长公主,是要和皇上贵妃坐在一处的,我即便跟孩子再亲,也只能坐在不起眼的地方。
但我怕星星看不见我,又会在贵妃面前哭闹,惹了娘娘的不悦。宜妃看出了我的担忧,亲亲热热地拉了我的手,邀我与她坐在一处。宜妃娘娘是个场面人,她父亲是姜衍的门生,入宫后她便也唯贵妃命是从,这后宫诸事大多是宜妃帮着佳贵妃料理的。
妃嫔们一个接一个向皇上和贵妃祝酒,都期待着能讨两位主子一个好脸色。我跟在宜妃身后,也去御前向贵妃贺寿。
宜妃轻巧地端着酒杯,满面喜气地对皇上和贵妃说了一连串的吉祥话,引得贵妃笑意都泛上了眉梢。我嘴笨,只能站在宜妃身边,低眉顺目地道一声吉祥。
可就在敬酒时,宜妃的手肘却故意往我的腕子上撞了一下,我没有防备,满满一盏酒,全都洒在了贵妃的云锦裙上。
贵妃惊得站起了身,流锦忙给她擦拭裙上的酒渍,可这裙子又不是桌子,哪里能擦得干净呢。佳贵妃这身云锦裙,是皇上御赐的,用料极为名贵,江南织造局费心劳力,每年也就能献上来那么几匹。
我立刻跪下向贵妃请罪,不知这局面该如何收场。
贵妃冷了脸,撒着娇对皇帝说:「陛下,这纪宝林如此莽撞,臣妾不高兴了。」
赵明徽用帕子拭了拭手,把星星抱过来,蹭了蹭她的额头问:「星星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先跟吴公公回重华殿,今天跟着父皇睡一晚。」
孩子被抱走后,赵明徽牵起贵妃的手,浅笑道:「到底扰了贵妃的兴致,嫣然说怎么罚,便怎么罚吧。」

自始至终,他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栖霞宫内,觥筹交错,笑语晏然,只有我一个人,跪在殿门外冰冷的汉白玉石阶上。森冷的寒意爬上我的膝头,两腿疼得像针扎一样,我快要撑不住了。
我对着月亮无声无息地哭,我想我娘了。
殿外值守的老太监看见我,啧了一声舌叹道:「宝林您快别哭了。今天是贵妃的好日子,让人看见您在这哭,多晦气啊。」
我赶忙擦干了眼泪,要是让贵妃知道,我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
我在殿外的暗影处一直跪到灯火渐弱。宴会结束后,满宫的主子们曼声告退,皇上安寝在了栖霞宫中。是程美人悄悄来找我,搀着我回了毓秀宫。
回到寝殿,我便病倒了。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双腿更是动弹不得,稍微碰一下便痛得我直抽凉气。我烧得迷迷糊糊,身上被汗水浸得湿了干,干了湿。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朦胧间睁开眼时,却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是赵明徽。
我就躺在床上眨眨眼看他,动都没动弹一下,以为自己还是在做梦。
赵明徽扶着我坐起来,拿了方软枕垫在我背后,让我坐得更舒服些。
我才清醒过来,皇上是真的来了,这才想起来要下床行礼,可刚一动腿上的伤就痛得我一身冷汗。
赵明徽示意我不要乱动,他握住我的脚腕,把我两边的裤脚都挽了起来。
我的两条小腿上,从膝盖到脚踝,全是跪出来的淤紫,有的地方还渗着血,狰狞又可怖。
赵明徽轻叹了口气,从袖口间取出一瓷瓶药,倒在双掌间搓热后,往我双腿上敷。
他的手掌宽大而又温热,很像我哥哥的手。小时候我受了伤,我大哥也会这样哄着我上药。
眼泪像开了闸一样,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赵明徽轻轻给我揉着伤处,问:「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闷声答:「疼。」
他用的这是什么药啊,一触到伤处跟火烧一样。
赵明徽眼角带了笑意,温言道:「稍微忍一下,这是军中的药。虽然疼了一些,但好得快。」
我哭得实在是太丢人了。我胡乱抹着眼泪,下床就要跪下谢恩:「多谢陛下。臣妾失仪了,请陛下恕罪。」
「哎。」赵明徽托着我的手,把我扶起来坐好:「刚上好的药,你往地上一跪,全都白搭。」
他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让我躺下,说:「你先安心把身子养好。嘉慧在朕那住着,你不用担心。」
我喝过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那天晚上,我做梦了。
我戴着帷帽,坐在一方小舟中,双手摇橹,那是我年少时常去的一方荷塘。
我划着船向渡口驶去,却看见栈桥上站着一个身穿鸦青色长衫的少年。他离水边那么近,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掉下去了。
在他半只脚已然悬空时,我划着船撞了上去。他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我坐在船里咯咯地笑,问他:「你在做什么?」
隔着纱帽,我想看清他的脸,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见。微风撩起我面前的轻纱,我透过纱幔的缝隙悄然一瞥,却只看清一双寒潭一样的眼眸。
「小灰!」我喊着他的名字惊醒,眼前却只是无边的黑暗。
皇上已经离开了,不知是到了什么时辰。
吟秋听到声音,掀开帐子来看我。现在才方四更天,我只是被旧梦魇住了而已。
我躺回床上,额头上一片冷汗,却已是不烫了。我睡意全无,脑子里开始琢磨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我忽然有一种猜测。皇上或许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喜欢贵妃。
世人皆言爱屋及乌,贵妃那样厌恶我,皇上若真的宠爱她,怎么会对我有半分宽容呢。
可赵明徽的样子,分明是在收买我。他似乎想要扶持一个,能够与贵妃抗衡的力量。
在完全好起来之前,我不敢把星星接回来,怕把病气过给她。
傍晚的时候,程美人来看我。她一反之前冷清的态度,与我说了许多有的没的,直到忍冬进来点了灯,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将房中的人都打发出去,直言道:「美人若有什么话,那便直说吧。」
程沅芷垂眸沉默了片刻,望向我说:「茵儿,你从前与岚充媛在一起时,有没有听她提起过什么有关徐靖大人的事?」
徐靖,她是在这深宫中第二个愿意跟我提起这个名字的人。
我漠然摇了摇头说:「徐靖贪墨,早已盖棺定论,美人又何必旧事重提呢。」
程沅芷低下头叹道:「你不懂。我爹爹曾是徐大人的副将,当年的贪墨案本身就疑点甚多,若今日徐靖大人还在,还能有他姜衍什么事呢。」
我蹙了眉。
「你爹……可是程自钦大人?」
程沅芷很诧异,问我是如何得知的。
我随便捏了个理由,只说是当初岚充媛告诉我的。我看着程沅芷,冷声道:「美人,我好心提点你一句。姜衍和贵妃如今只手遮天,徐靖即便有冤,这案子凭你的力气也翻不了。岚充媛趟了这趟浑水,下场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我不想碰,我劝你也不要碰,你还有父母兄弟,莫要连累了他们。」
程沅芷绞着手指点点头,说:「茵儿,这事我之后都不提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冷笑一声,背过身抹去脸上滑过的泪痕。
她跟宋岚珊一样,又是个傻的。
徐靖一案,贪墨数额之巨,堪为大周开国百年来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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