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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指了指门口，说：“可以走了，韩琛。”
　　他站着没动。
　　韩琛知道这次不能走，走了就没有以后了。
　　“走！”沈知微也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会不会很狰狞，但是也无所谓，反正也不需要好看给韩琛看了。
　　“我不会走的。”他说。
　　沈知微说：“韩琛，是真的没有以后了。”
　　“有的，只要我愿意，会有的。”韩琛试图说服她，“之后的路，只会越来越好走。”
　　“你和周意那么多年，不也没了。”
　　“我们更久，你记不记得……”韩琛的话到底没有说下去，因为沈知微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她这一跪，似乎是一把利刃，直直插在他胸口上。
　　韩琛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韩琛，你放过我吧？你说有未来，那也是你的角度。你想想我，难不成要每一次见你，我都得想起，曾经有一个女人，为我男人跳过楼，而我男人抛下我去救她了？”沈知微说，“韩琛，你不知道吧？你过去时，她朝我笑了，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呢，我只要想到是你让她这么耀武扬威的，我就恶心你恶心得不得了。”
　　“所以你真的别出现在我面前好不好？你要是真的想要我这辈子过得好，就别纠缠我了。”沈知微渐渐冷静下来，说，“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去救人是没错的。是我的问题，哪怕我不计较这些，我每天想起周意跳楼，也能想起我那一刻的恶毒，我会不快乐。”
　　韩琛又喊她：“慕慕。”
　　沈知微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哽咽，很细微，但确确实实是哽咽了。
　　“答应我，好不好？不要再来找我了。”
　　韩琛没松口。
　　“韩琛，答应我吧，算我求你了。”沈知微说，“要不然，我给你磕个头吧。”
　　他伸手挡住了她。
　　韩琛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也难以置信，她这会儿的眼神恳切极了，她跟她一起时，几乎很少露出这样的眼神，只有不久前，她让他别去管周意时，出现过。
　　他清楚的认识到，那会儿她的希望，跟这会儿的，是对等的。
　　她果真一点都不想跟他有以后。
　　“韩琛，你答应我啊，你说好，行不行？”
　　韩琛挣扎了好一会儿，艰难的沙哑的说：“我答应你。”
　　于是沈知微真心的笑了，明媚灿烂。
　　韩琛一点都笑不出来，哪怕他是真的想给她一个笑容的。
　　沈知微这把刀子，最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割。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最后悔。
　　他没有再看下去的勇气，多看一秒，就是折磨。
　　韩琛离开时，头一回感觉到心灰意冷。
　　回头时，背后空空如也。
　　很久之前，沈知微是会在他离开时，目送他的。
　　谢希原本正和牌友在家里棋牌室打牌，就听见家里阿姨说韩琛回来了。
　　前两天，韩琛刚和韩则初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是韩琛几天没上班在找沈知微，韩则初对此看不过眼，一个警告一个不妥协，原本关系亲密的父子便双双冷下脸来。
　　至于周意，谢希甚至懒得评价，韩琛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已经没了温度，全程除了问旁边同事她的情况，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整个人异常冷淡。
　　谢希从牌桌上站起来，道：“今天就不玩了，改天再聚吧。”
　　今天就输她一家，旁边几个牌友赢得舒舒服服的，带着愉悦的情绪道别。
　　谢希上楼看见韩琛的时候，他正在翻找他的各种证件。
　　“这是要出远门？”她有些疑惑道。
　　韩琛动作不停，只是淡淡的说：“出差。”
　　前两天，韩琛可是连工作都不去的，现在转头就说要出差，也太不合理了。谢希眉心拧着：“你现在走，不找雪雪了？这会儿不趁热打铁，我真想不到以后你们还有什么在一起的理由。”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他站着不动了。
　　韩琛站了好半天，才风轻云淡的说：“不会有以后了。”
　　谢希微微一怔。
　　韩琛说完这句，再也没有说到半个和沈知微有关的字眼，只是把该带走的东西整理好。
　　“要走多久？”
　　“两三个月。”
　　“也太久了。”谢希喃喃说，“阿宴，遇到事情可不能逃避。”
　　韩琛没听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见，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也就在饭点下来吃了个饭。
　　韩则初跟他在吵完架之后，已经几天没跟他交流过，也是得知他要走了，才开口道：“周意想当面跟你道声歉。”
　　“我不会见她的。”韩琛脸色虽然冷静，但已然是不耐烦了，他很快放下筷子，朝楼上走去。
　　韩则初脸色难看。
　　韩家今天的气氛，异常安静，谢希老早就睡下了，也是到了半夜起来喝水时，发现韩琛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灯也没开，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希不算了解韩琛，但也知道他这会儿，是难受的。
　　“你们的感情，什么时候这么深的？”她在背后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
　　韩琛闻声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要说多深，他觉得大概没有，他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心情没变，但非要分开，也没有矫情到生不如死。
　　只是确实像是人生里少了什么一样，有时候想着，多少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触。
　　让他陷进胡同里的点是，曾经跟他同床共枕的人，有一天也会为人妻，为人母，只是这些都跟他无关了。
　　“要不我给你打电话，给你劝一劝雪雪？”
　　谢希一边说着，一边倒真的去拿手机，韩琛看着她拨号，先是没做声，只是脑子里却浮现她恳求他别再打扰她的模样，最后阻止了她：“她身边没有我，大概会过得更好，我答应她不再打扰她，算了。”
　　世间最无奈的，莫过于“算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