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他之前一直确定无疑的那个答案其实是否定的,害怕,她心里的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再是他。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木云枝就觉得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谢总,谢总,医生说你现在真的不能动,你躺回去吧。”
徐琳还在不停的劝着,木云枝却一把推开她。
“滚开!”
不顾后背的伤口扯动得鲜血淋漓,他身子踉跄的朝病房外走去。
落落是他的!
他一定要把落落带回来!
夜。
到了家门口,秦骁掏出钥匙开门,钥匙刚刚转进门孔,身子就猛地一个惯力,差点冲撞到门板上。
身后有人冲过来,猛地从后面抱住她。
“落落,我好想你。”那人声音极哑,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的颈边。
秦骁身子一僵,这么熟悉的气息,这么熟悉的声音,她不可能听不出。
木云枝!
意识到这个之后,秦骁皱住眉,拼命的挣扎,“木云枝,你疯了吗?放开我!”
女人的力气和男人的本就没法比,可不知道为什么,木云枝竟然就这样被她挣开了。
秦骁转过身,刚要猛地推开他,却看到他眼底都布满了血丝。而更让她震愕的是,那布满血丝的眼里,竟然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液体缓缓流下。
那是……泪。
秦骁一时之间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木云枝竟然……哭了?!
为了什么?
她吗?
“落落,真的是你。”木云枝已经无比的确认,面前这个人就是他的落落无疑,他动了动嘴唇,几乎每个字都带着颤音,“你真的没死。”
木云枝泪流满面,激动的又要抱过来,秦骁回过神来,将他用力一推。
“嗯……”
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木云枝却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借着月色,秦骁才看到他白色衬衫的后背,竟然尽数被鲜血染红。
心头陡然升起一个触目惊心的念头。
他疯了吗?
他是从医院跑出来找她的?
木云枝强忍着疼痛,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神色温柔的道:“落落,我有话跟你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谢先生,还请离开。”秦骁说道,转身就要进门。
木云枝却用力攥住她,秦骁刚要发火,他身形踉跄了几下,忽地一头栽倒在她怀中。
秦骁愣了。
“木云枝?”
“木云枝!”
叫了好几声,身上的男人都没反应,应该是真的晕过去了。
秦骁心头一阵郁火,她很想将这个男人就扔在这,可到时候要是闹出人命,这栋别墅是谢琰的住宅,难免会给谢琰带来麻烦。
秦骁打开房门,将木云枝拖了进去。
好在家里有医药箱,秦骁翻箱倒柜的将医药箱找出来,将木云枝放在沙发上,用剪刀剪开他的衬衫给他上药。
衬衫剪开的那一刻,秦骁才知道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他整个后背全撕裂开了,看上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秦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她去挡那个吊灯,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不顾伤口撕裂也要从医院冲出来找她,这实在是不像他的作风。
用棉签将他身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拭掉,秦骁拿出药膏给他上药,包扎纱布。
然后,再给谢宅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人。
这一系列的动作,秦骁做得无比的娴熟,犹如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处理好一切后,秦骁看了看时间,想着谢琰快回来了,才进厨房给他下面。
木云枝是闻到香味醒来的。
这种香味无比的熟悉,像极了很久之前秦骁在谢宅等着他,他一回去就能回来的香味。
后背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木云枝忍着疼痛从沙发上下来,顺着香味往厨房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厨房忙碌。
那一刻,眼眶再次红了。
一切,都恍如大梦一场。
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发生过的场景,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如今,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中。
“落落。”他叫她。
秦骁手头上正在盛着那碗阳春面,听到声音,缓缓回过身来。
“你醒了?”她眼底的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我已经跟谢宅的人打电话了,他们应该在路上,等一会就会赶过来了。”
木云枝没说话,目光只定在她手上的那碗阳春面上。
“这是阿琰的。”秦骁说道,“我没给你下,我知道你也看不上。”
明明不是什么撕心裂肺的话,可木云枝只觉得全身像是一个铁锥从头到脚的穿透过,他不能动,一动,就是四肢百骸的疼痛。
他不知道哪样让他痛。
是从她口中叫出的阿琰,还是她说的那句“我知道你也看不上。”
曾经,秦骁还在他身边,还只会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时候,每次无论多晚,都会准备热气腾腾的饭菜等他回家,可他从来没来都没有吃过。
这一刻,木云枝忽然意识到,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宝物,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哪怕他用全世界换,也再找不回来了。
木云枝哑着嗓子问:“我身上的衬衫……”
“你原来的那件已经不能穿了,我拿了一件阿琰的给你。”秦骁淡淡道,“烦请谢先生走的时候记得还给我。”
木云枝心头一痛,他一眼就看出,这件衬衫是秦骁买的,可是时隔两年,她细心备至爱护着的那个人,已经换成了谢琰,而不是他。
“落落,你一依譁定要这个样子吗?”
他是她从年少爱到至今的男人。
结果,他叫谢琰阿琰,却那么疏远的叫他谢先生。
秦骁将阳春面放在餐桌上,不欲和他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木云枝却冲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落落,我好想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知道是他这个亲密的动作,还是这句亲密的话惹怒了她,秦骁一改之前的平静,整个人陡然激动起来。
“木云枝!放开我!我现在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有我自己全新的生活,更有我的未婚夫,我凭什么要跟你回去?再跟你一起在婚姻的泥潭里相互折磨吗”
不可能!
木云枝,不可能了!
之前我不要尊严,不要自由,是因为我还爱你。
现在,我不爱了,我累了。
木云枝大概也没想到秦骁竟会这么激动,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了,她那些话更是一句句扎着他的心。
“落落,我不是那个意思。”
“够了!木云枝,到此为止吧!”秦骁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我未婚夫就快回来了,请你不要再做出这种让人会误会的动作,不要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
“你真的和谢琰在一起了?”木云枝攥住她手腕,红着眼眶问。
“是。”
“你䧇璍爱他?”
“是。”
一连两个“是”,犹如一把火力最大的机关枪,深深击穿了木云枝的心脏。
他不敢相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凭在我生命最危难的时候,他如天神般降临的救了我,光是这一点,我就该爱他一辈子!”
秦骁大声吼道,用力的甩开了木云枝的手,她眼底浓浓的恨意,犹如梦魇一样的将木云枝定在当地,他浑身疼痛,动弹不得。
正在这个时候,别墅的门口发出响动,谢琰按了密码锁走进来。
秦骁平复了一下心情,朝玄关处走过去。
她自然而然的接过谢琰手上的西装,仿佛这个动作已经熟稔的做过成千上万遍,“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老爷子絮絮叨叨的,你怎么还没睡,等我?”
“嗯。”秦骁笑道,“我给你下了碗面,来吃吧。”
“谁让你等我到这么晚的?”谢琰捏了捏她的脸,“来,罚你亲我一下。”
这两年,这样的打趣时不时就发生,秦骁每次都低下头,嗔怪道:“胡说什么。”
这次,亦然。
不过,在说完之后,秦骁踮起脚,在他唇边落下了轻轻一吻,然后又迅速的低下头来,有些羞怯的道:“好了,惩罚过了。”
这是救她于水火的男人,无论他要什么,她都会给他。
唇上那抹柔软的触感仿佛还触手可及,谢琰愣了一会,瞬即笑了,“我要的吻可不是这样的,是深吻。要我教你,嗯?”
说罢,他扣住秦骁的后脑勺就欲吻下来。
而秦骁,也只是红了脸,没有反抗。
“谢琰!”
木云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只觉得万箭齐飞也不及他此刻的疼痛,痛,太痛了……
这两年,他们就是这样生活的吗?
曾经对他的所有柔情,她全都给了另一个男人?
“谢总?”谢琰听到声音才止住动作,他眯了眯眼,“你怎么在这儿。”
“他晕倒在门口了,所以我把他带了进来。”秦骁没有隐瞒,轻声解释道。
谢琰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别墅外突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秦骁道:“应该是谢宅的人,谢先生,我和我未婚夫要休息了,还请你先离开这个地方。”
“谢总!”
几个保镖同时冲了进来,忙上前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木云枝。
木云枝怎么可能走,又怎么可能让秦骁再和谢琰待在一起,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他整颗心就钻心的疼。
“滚开!”他怒吼,一把就甩开保镖,踉踉跄跄的朝着秦骁走去,嗓音极哑,“落落,跟我回家。”
如果没有她,他想象不到,以后的日子该怎样度过。
光是两年,他就觉得自己已经仿佛从地狱里走过了一遭。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将她好好的拥在怀里,疼她,爱她,一定不会那样去伤她。
可是万万没有如果。
是他负了她,他该怎么办,才能将他的落落要回来。
木云枝像是灵魂被割裂一般,一下子全身的力气都被狠狠抽离,他的眼眶湿润,脸色惨白,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他爱的女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她的身边却有了别的男人。
是他活该。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骁一直待在了别墅。
直到有一日,她接到徐琳的电话。
起初还有些诧异,只因为她并不知道徐琳为什么要找她。
直到她接起来,听到徐琳在电话那头说:“谭小姐,关于容琢的有些事情,我想找你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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