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季初安卿(冯季初安卿)知乎小说-冯季初安卿精彩结局

时间:2023-02-09 22:05:3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冯季初并未再返回酒宴现场,而是直接从展览馆离开。八点钟我们进入酒店2308房间,他关掉自动开启的壁灯,一边解着西装纽扣一边在沙发坐下,四面八方冷冷清清,窗帘也合拢,半点光不透,他置身一片昏暗,显得尤为冷漠压迫。
我拧开一瓶纯净水递到冯季初手上,他没接,摘下领带扔在一旁,慵懒又乏累倚着沙发背,“打架很彪悍。”
我小心翼翼打量他,回不是,不回也不是,最终我小声说,“冯先生过奖了。”
冯季初被我逗笑,他笑了一秒,随即正色,“苏立是什么人,清楚吗。”
我和苏立掐得你死我活,澄清彼此无冤无仇显然说服不了他,可讲实话又不打自招了,男人很反感麻烦缠身的女人,何况我至今没有金盆洗手,冯季初有本事解决和他不愿意惹事,在本质上不矛盾,毕竟我得罪的男人个顶个有钱有势,他留下我有害无益。但我隐瞒他也有渠道调查一个女人,尤其苏立这种没有抹过底细的,简直一查一准,“反安卿协会”只要暴露了,我立马露馅。
我进退两难,决定避重就轻赌一把,“苏立是职业小三。”
他对我的答案意料之中,“抢过你男人。”
冯季初抽出一根烟,他压下打火机的同时,视线越过一簇燃烧的火焰意味深长定格在我脸上,“还是你抢过她的。”
我信誓旦旦摇头,“我不干那缺德事。”
他点烟的动作一顿,熄灭火苗狠吸了一大口,“不抢男朋友,只喜欢有妇之夫,是吗。”
冯季初的眼神太尖锐,也太赤裸,像刀子剜割,出血时又停下,再用握刀的手撩拨,我没有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体会过这样的痛痒难耐。
“我不喜欢有妇之夫,我有道德底线。”我眼眶微红,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我喜欢的男人恰好属于别人,我不舍得错过,才悖逆良知。”
作为情场上的顶级猎手,不预备几句渣女宣言炒气氛压根没法出来打猎,鬼混的男人就乐意情人为自己要死要活,说一些我不要名分,我痴迷你魅力的鬼话,归根究底,就是我馋你皮肉,你馋我钱包的下三滥交易。为了把男人从小三的床上拽回家,我一般都给足他们甜言蜜语,当情绪价值大于生理舒服,我才能趁虚而入得手。
不过我又一次验证了,这招对清心寡欲的冯季初没用,他根本不搭理。
他嘴角斜叼住烟头,“和她什么过节。”
我泪眼朦胧带着哭腔,“她可以打骂我,欺压我,不能诽谤你名声,冯先生是我最重要的男人。”
冯季初隔着溃散的雾气审视我的眼泪,纹丝不动。
我装作难以启齿,“她说你假正经,心里爱我爱得无可自拔了,表面还拒人千里。”
他缓缓吹出一股烟,“是她说的。”
我委屈点头,“我让她闭嘴,她就动手打我了。”
冯季初沉默听完,始终毫无波澜的脸露出一丝笑,犹如干旱土地皲裂出一道湿润的裂纹,洒过四月的烟雨,漾过正盛的春风,恰到好处又极尽柔情拂掠人的心上。
“我知道冯先生希望自己在所有人眼中是完美的,没有污点和软肋。”
冯季初似笑非笑,他掸了掸烟灰,并没阻止我说下去。
“如果未来我成为冯先生的污点——”我举起手中的水,一饮而尽,深意十足望着他,“冯先生把我藏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许外人知晓。”
我晃了晃空空如也的瓶子,“你的弱点,你的不完美,像这只空瓶埋在不为人知的尘土里,世上不存在一个高贵正常的人会去挖掘肮脏的它,冯先生占有的水永远纯洁无瑕,它的甘甜和清澈也独属你。”
一寸狭长的烟灰掉落,冯季初的呼吸越来越重,他像是刻意又像是随口,“有过几个男人。”
冯季初从不过问我的私事,即使我引诱他的企图非常明显了,他也没捅破,他在男女交往上具备相当成熟有分寸的耐力,结合今天发生的事,他问这个问题我一时拿捏不准该怎么回答。
他略微仰头,观察我的反应。
我心一横,“一个。”
冯季初眯着眼,“你明白我问什么。”
他在探测我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和苏立一类人,或者另有身份。
我说,“我明白,有交集就包括在内。”
他神色喜怒不明。
我死咬,“就一个。”
烟雾使他那双阴郁的眼眸越发深不可测,我被他目光拷打得浑身不自在,他又含住烟蒂,“韩千年,什么意思。”
我没来得及解释,冯季初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狐狸精,对吗。”
我愣住,大脑完全陷入空白。
冯季初夹烟的手搭在靠背边缘,整个人姿势大开大合,胸口和腹部的肌肉线条骤然鼓起,将衬衫扣子崩开了两颗,他那种极重的欲望感好像被锁在炉子里,烈火焚身却不肯发泄,活生生烧成一滩灰烬,近乎毁灭的性感味道。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靠近,仿佛一种能控制一切的奇特药引无声无息间缠住了我,我浑浑噩噩顺从他的命令,弯下腰。
冯季初直视我,他漆黑的眼底卷起滔天漩涡,吸走我仅剩的魂魄,“这么会勾男人,连我都差点着了你的道。”
我猛地一抖。
他前倾,一手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一手轻扣住我下巴,“不负如来不负卿,很美的名字。”
那个卿字从冯季初的唇齿内吐出,竟然和我以往所听到的都不同,温柔,干净,诱人。
我问他,“那冯先生动心了吗。”
他收敛了笑意,“你觉得呢。”
我仗着胆子,“既然差点着了我的道,证明我对你而言肯定是特殊的。”
冯季初盯着我阖动的红唇,良久,他拇指指腹从我下唇摩擦而过,没有半分温度和留恋,“这张嘴,假话比真话多,万一碰一下,风险可不小。”
我顷刻冒出一身冷汗。
男人和女人的情感交锋是一场盛大的修罗场,我使尽手段也终究没能把冯季初拖进爱欲的修罗场中。我自以为算老江湖,然而现在每一天我都在悬崖夹缝里求生,答应冯太太的时候我其实就犹豫过,我想到冯季初会很难搞,精明理智且不贪美色的男人在生活作风上都难搞,可难搞到这份儿上,既克制又毒辣,我跟了他一个月了,好不容易拍到几张鸳鸯戏水的照片,他还围着浴袍下水的,该露的部位一点没露,按照目前的状况发展,最后冯季初没出轨,我说不定先被他玩死了。
我有些扛不住了,我准备向他缴械投降的一刻,房间的门铃忽然响起,我瞬间又被刺激得清醒过来。我不能投降,冯季初虽然没损失什么,我动机不纯的蓄谋却是真刀真枪,他但凡定力不强,半壁身家就赔了,我踩了他的逆鳞,他未必肯放我一马。
与其由他处置,不如我撞一回南墙。
我说,“冯先生信与不信,我都坦坦荡荡。”
冯季初注视了我好半晌,不紧不慢松开手,“去开门。”
我打开房门,外面过道站立着一个年轻男人,是中午在天汇洗浴中心向冯季初汇报林宗易公司情况的那名男子。
我让开一条路,男人看了我一眼,“多谢。”
他走进房间,“冯董,会议室安排好了,高层也一一通知了。”
冯季初起身,从衣柜内取出一件白色的商务装,他挑选了两款浅色系的领带在镜子前试戴,“哪款合适。”
我走上前,拿起蓝白条纹的那款,“这条。”
他淡淡嗯,站在我面前,“系上次的领结。”
我伸手接过,规规矩矩环绕打结,没有再趁机抚摸他喉结,冯季初凝视片刻,低声点评,“安分了不少。”
我系完退后一步,“冯先生,系好了。”
他没说话,径直走出房间。
半小时之后,我也抵达会议室,几名滨城分部的高管在做述职报告,我走到冯季初旁边,在他身后的椅子落座,记录会议提要。
位于冯季初左侧第一席位的高管起立说,“与索文集团争夺万利的收购权,我认为很激进。”
我看向发言的男人,他桌上的标牌是华京分部总经理纪维钧。
标准的商人气质,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乍一瞧很斯文,冯季初也看向他,“我从未和索文集团竞争,先看中万利的是华京。”
纪维钧说,“先后顺序不是企业战争中定输赢的因素。林宗易在滨城的人脉比我们广,接触万利优势更大,索文去年年初上市,一年的时间里,林宗易主导的收购案无一桩失败,他瞄准了万利必然是有备而来,我建议不要缠斗,华京的胜算不大。”
冯季初漫不经心把玩一支钢笔,“我掌管华京三年,我主导的案子同样无一桩失败。”
纪维钧对面的男人说,“可林宗易不是冯太太的舅舅吗?为收购一家负债累累的公司伤了两方和气,实在不划算。
冯季初耐人寻味的语气,“有纪总做中间人,怎会伤两家的和气。”
纪维钧看着他,“冯董对我的成见很大。”
冯季初端起茶杯,“我太太对你没成见。”他说完望向纪维钧,“可惜,华京我说了算。”
纪维钧笑了,“华京是殷董事长的产业。”
冯季初把杯子递给我,“茶凉了。”
我立刻站起,接住杯子朝门口走,我听见冯季初说,“殷董事长是我的岳父,而纪总是给我打工的,懂吗?”
我驻足在门外,揭过玻璃观望这一幕,直觉告诉我,冯季初和纪维钧的关系,比他和林宗易更加复杂,因为牵扯了殷怡。
我重新回到会议室,其他人已经离去,只有冯季初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张纸浏览,我将刚沏好的热茶搁在他手边,“我回了一趟房间,在浴缸里兑了红酒,你回房可以泡个澡解乏。”
冯季初专注于纸上的内容,没有理会我。
我有条不紊收拾着堆放在会议桌的文件,收拾得差不多正要出去,他在这时开口,“我似乎并不了解你。”
我脚步一顿。
他食指和中指衔着信纸,“安卿,二十六岁,情感骗子,常年在江城和淮城流窜作案,可追溯情史十九段,上至五十岁下至三十岁,破坏力惊人。曾有被坑过的男人出资一百万教训她,名叫李文博。如有兴趣详细咨询,明天下午两点,和平西道水晶宫酒楼后门绿色垃圾桶旁见面,我会派司机接头,接头暗号:韩千年又犯贱了。”
冯季初一字不漏念完,“匿名信。”
我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从里到外凉个彻底。这么不着四六的匿名信,除了苏立没人干得出。
窗外的霓虹笼罩在冯季初眉眼,一层虚幻的斑斓之下,他面容如同白皙透明的玉,那张脸平静至极却又暗流涌动,只是没有撕开最里面而已,一旦撕开,倾塌而出的会是我招架不住的东西。
可我不得不故作镇定,“冯先生好奇我的过去,亲口问我就行了,这些子虚乌有的故事,没有可信度。”
冯季初合住信纸甩在桌上,“还挺逼真的。”
此时我与他咫尺之遥,我能清晰分辨他眼睛深处最细碎的光芒,释放出难以形容的蛊惑和冷静。像江城的长码头,在冬夜里消沉又寂静。冯季初是一座久无人经过的港口,偶尔途经他的岸,连早已死亡的潮汐也波涛汹涌。
我拾起信纸,不慌不忙撕碎,“连署名都没有,她以为冯先生很好糊弄吗?”
冯季初默不作声看了我一会儿,没再追问什么,转身离开会议室。
我走向尽头的落地窗,关机划出SIM卡,插入另外一张旧卡,重启后调出通讯录名单,第四十二位联系人是苏立,我拨通号码,苏立正在等我的电话,她很快接听,“韩千年,惊喜吗?”
我单手撑在窗台上,从十楼向下看,锦江道车水马龙,我苍白铁青的面孔投映在玻璃,就像坠落进霓虹夜色,“你不让我好过是吧。”
“你让我好过了吗?孙承业送了我一套房子,没人知道这事,你非要多管闲事帮他老婆追回,我陪了孙承业两年,付出青春一无所获,都拜你所赐。”苏立比我火气还大,“安卿,你做事太绝,是你不给自己留后路!”
我攥着手机一言不发。
苏立那头在候机,有航班播音传来,“安卿,我给你一星期,识相的话自己滚出江城,别再挡我们姐妹的路,否则我一定揭穿你,搞得你身败名裂。华京集团董事长为一个女骗子颜面扫地,他能放过你吗。”
我闭上眼吸气,“你要什么。”
苏立说,“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搅和你,堵死你,风水轮流转,你得意太多年了。”
“苏立。”我平复了心情,出言威胁她,“不想混了吗,你的把柄我没销毁。”
苏立冷笑,“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我想了一夜,哪怕鱼死网破,等着教训你的人比看不惯我的人要多得多,我臭名昭著,大不了出国,你恐怕没机会。王总说,冯季初最讨厌被算计,安卿啊安卿,这次你真是自寻死路。”

第10章 狐狸精免费阅读


第11章割爱
苏立这番最后通牒,我明白不是闹着玩的,她肯定要跟我死扛了。我不畏惧她,女人勾心斗角的把戏我是鼻祖,我只是畏惧真的会惹恼冯季初。我将SIM卡重新塞回钱包夹层,进房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令自己镇静下来,整整一夜我都在考虑对策。
第二天早晨酒店前台告知我冯先生在马场道的射击场,让我十点钟带着2308客房书桌上的合约赶去汇合。
我望了一眼墙柜上显示的时间,九点。
我挂断电话,又拨通殷怡的号码,开门见山汇报自己的处境,“冯太太,我这边出了点意外。”
她大约在做美容,我听到仪器熏蒸的动静,“韩小姐,有什么难处尽管提,钱不是问题。”
“和酬劳无关。”我欲言又止,“我可能要暴露了。”
殷怡沉默了一会儿,“你的黑历史我托人抹掉了,他查不出。”
我如实相告,“底细是一方面,您丈夫最近接触了我以前的仇人。”
殷怡恍然大悟,“你被揭发了吗。”
我没吭声。
她和美容师交谈了几句,等到室内只剩她自己,她说,“冯季初质问你真相,你死咬不承认,他挖不着你的实质底细,难道还逼供吗。”
“您不了解。”我现在百分百确信殷怡完全没看透结婚三年的老公有多么深不可测,她对他的了解恐怕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或者是冯季初的谨慎冷血对每个人都公平,包括名义上的结发妻子,也休想扒开他的外皮一窥究竟。
我深吸气,“这单生意我不打算做了。”
殷怡再次沉默,我们谁也没开口,漫长的死寂后,她挽留我,“韩小姐,你给我的期限是三个月,目前仅仅一个月,成败尚未定论,你撤手是不是太早了。不能给雇主满意的交待,韩小姐以后的生意不容易做啊。”
我若有所思卷着电话线,华京集团的这潭水还真够深,殷怡明显在威胁我,我掌握了她暗中设计丈夫出轨的秘密,她不会轻易放了我,万一我传出去,就算判离婚,财产分割的结果也不一样了。
我如今骑虎难下,以往得罪过的人都卷土重来了,苏立逼我滚,可即使我滚了,她未必咽下当年那口气放我一马,李文博也眼巴巴等着我丧失冯季初的庇护,往死里收拾我,反正横竖是倒霉,做殷怡的人,好歹有一座靠山。
我从抽屉里取出洗好的照片,拍摄角度不太好,不过我尽力了,冯季初下水时是背对摄像头的,我们脸挨脸的特写没拍到,他臂弯抱着我拍到一半,我们在池子里纠缠大概十分钟,我仔细观察了录像,只提取到三张有价值的,冯季初的正面极少,我中途千方百计引导他面对镜头,不惜身躯贴上去,他全部不为所动,我怀疑冯季初察觉我的用意了,他刻意避开了摄像。我打退堂鼓和这事有关系,我安装的是隐蔽的针孔摄像,冯季初竟然识破我安装在什么地方。
我翻阅着照片,“冯太太,我此刻手上有一份证据,证明您丈夫疑似婚外恋。”
殷怡很迷惑,“疑似?”
我向她解释,“就是证据不充分,您可以指控他出轨,他也可以辩诉自己的初衷是抗拒,因为您丈夫并没主动配合我,但场面的性质确实对他不利。”
殷怡得知冯季初不利,变得格外高兴,“韩小姐,你的仇人我会想办法封口,钱嘛,我最不缺那个了。”
钱摆不平苏立,孙承业的老婆把她打得大出血,那次行踪是我提供的,她无法怀孕了,别墅也被老婆追回,这笔账她记在我头上了,苏立只想以牙还牙。
苏立的麻烦,还得我自己解决。
“我回江城咱们见面,我把物证给您。”
殷怡毫无征兆问我,“冯季初去分公司了吗。”
我回答,“在酒店召开的会议。”
“纪总在吗。”
我一愣,“纪维钧吗?他在。”
殷怡又问,“冯季初对他态度好吗。”
我更糊涂了,“纪总是您的朋友?他们好像有矛盾。”
殷怡说,“我知道了。”
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有点不明所以。
一小时后我准时抵达马场道,经理带领我进入冯季初所在的1号射击场。
我对冯季初最初的印象建立在他的外表以及殷怡的口述中。从容冷静,成熟内敛,一个风华四射的男人,尽管他自私狡诈,不可否认,他也魅力十足。我见识了他的坐怀不乱,也见识了他的精明城府,唯独没想到在一张温润如玉的皮囊之下,还藏匿了一具野性难驯的风骨。
我凝望冯季初的背影,巨大的防震玻璃罩住三百平米的射击场,他伫立在正中央,纯黑的衬衫西裤,庄重而简约的商务风格,一双白色皮鞋弱化了他身上的压抑和戾气,他今天没有梳背头,发型用吹风机简单定型,显得清爽蓬松,整个人意气风发,无比俊朗。
我刚要入场,男士更衣室那扇门又走出一名男子,是林宗易。他恰巧揭过护栏发现场外的我,他停住,我向他微笑颔首,算作打招呼,然后推开栅栏进去,直奔冯季初,他在瞄准枪靶,我没有惊扰他,一言不发站在一块绿色警示区域。
冯季初单手持枪,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抬起,右手拉动保险栓,左手捏住衬衣最上面的纽扣,右手紧接着按压扳机,左手解开扣子的同时,子弹同步飞出枪口,毫厘不差贯穿靶心。
一心二用,击中猎物也照样干脆锋狠。
强烈的震撼后,我心情沉重到极点,打了一辈子猎,玩了几十只雄鹰,末了瞎眼了,不知天高地厚招惹了这尊大佛。
林宗易从顶棚上方覆盖住的一面单反镜目睹这一幕,他显然也出乎意料,“季初,精进了许多,私下没少下工夫。”
冯季初收回手,“和你这样的高手过招,我一刻不敢松懈。”
我迎上前,“林董还是老规矩吗?金骏眉。”
林宗易摘掉手表,搁在物品区,“庐山云雾吧,你们冯董喜欢。”
我诧异,“冯董不是喜欢普洱吗?”
冯季初始终没有出声,他又连击三发,招招都穿透红靶心。
林宗易注视着有四颗孔的枪靶,表情极为高深,“冯董喜欢的,厌憎的,这世上从无人知晓。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他绕过我,径直朝冯季初而去,拍了拍他肩膀,“季初,能断言你这一点,我算是最熟悉你性子的。”
冯季初吹了一下冒烟的枪口,“那你忘了最致命的一点,熟悉我性子的,下场都不好。”
林宗易似笑非笑,“是吗。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口气是一天比一天狂了。”
冯季初说,“我胃口也一天比一天大了,习惯吃独食,涉及利益绝不分旁人一杯羹。”
林宗易脱下大衣,在备练场戴护腕,“胃口大,也要有匹配得起的野心。”
我瞧着他的架势,应该是想要打一轮,可林宗易实在不像会玩这些的,冯季初其实也不像,他们这种身份的男人都特别惜命,娱乐交际大多是高尔夫,桌球,唱K,很少搞体能运动,只要发生危险的概率超过了吃饭噎着,基本不碰。
林宗易发觉我一直盯着他,“试一试吗。”
我连忙摆手,“我不懂这个。”
冯季初云淡风轻的口吻,“林董的枪法出神入化,你可以学一学。”
我颇为震惊,“林董也会打枪?”
林宗易笑了,“打枪吗,男人都会。“
冯季初也在笑。
我瞬间反应过来,打枪对于男人而言具有另一层含义,我有些不自在,索性充耳不闻,走到休息区清洗茶具。
林宗易在铁皮箱内挑拣着仿真短枪,冯季初玩腻了长的,也随手拣起一支短的,试练重量和手感,“这次来滨城,宗易你不虚此行。
林宗易对准十米之外的枪靶调整焦距和射程,“何出此言呢。”
冯季初挑完,回到方才的位子,“纪维钧昨晚在高层会议上,试图说服我放弃收购万利。”
林宗易示意现场的教练将枪靶后移二十米,与起射点拉长到三十米,“我没有授意他。”
冯季初视线定格在他难以琢磨的面孔,先打一枪,脱手了。
林宗易随即跟上,正中十环,“我姐夫执意反对他们的事,扶持你压制纪维钧,是看出他的贪婪本性。当然——”林宗易话锋一转,“我姐夫走眼了,他将饿狼拒之门外,却引猛虎入室。”
林宗易在打出第六个十环后,一边给枪膛上子弹一边问我,“韩助理,会射击吗。”
我摇头,“不会。”
他伸出手,“无妨,我教你。”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冯季初,迟疑着没动。
林宗易靠近我,拽住我胳膊,直接带入他臂弯,我的手也被他牢牢握在掌中,他把我手指一根根固定在准确的位置,“第一次吗。”
我僵硬着,“我...是第一次。”
他在我耳畔闷笑,“别担心,我温柔一些教你。”
我感觉林宗易的话非常暧昧,没有回应他。
他手臂揽在我腰间,“挺直。”
我顺从林宗易的指导纠正姿势,他指着枪上的瞄准镜,“看这里。”他几乎倾覆在我背上,林宗易的身体有一股浓烈的,夹杂着强劲荷尔蒙的男人气味,像汗味,又像香水味,更像剃须乳的味道,密密麻麻渗透进我每一寸毛孔和呼吸,我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可他禁锢我太过紧密,我无从遁逃。
“林董,我透不过气了。”
我本能躲开他,但顾此失彼,天窗涌入的风拂起发丝,无声无息绕住林宗易的袖扣,我往回一扯一拉间,它反而打结,缠得更死,我根本动弹不得。
他摁住我发抖的手背,“慌什么。”
我说,“您的扣子贵,弄断了我赔不起。”
“不诚实。”他眼神流连过我细白的颈,“冯季初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我和他不同,是难得的美玉我都怜。”
我目视前方,并列的两副靶子横向相距五米,冯季初已经打了十二枪,除一枪脱靶,十一枪都中靶心。
林宗易从扣眼里择出我的长发,他力道极轻,我没有感到半点疼痛,“一缕头发而已,它不知女人心,哪里好钻,就钻进哪里。”他的唇与我的额头仅仅半寸之隔,滚烫的气息浇在皮肤,激发我隐隐地战栗。
“但我知女人心。”他撩开我鬓角的碎发,鼻尖似有若无扫过脸颊,“想寻觅一个强大的后台,我比冯季初靠得住。”
我顷刻间变了脸色,“冯太太告诉您了?”
林宗易指尖停在我眼尾那一粒泪痣上,“告诉我什么。”
我以为他知道我外面的纠纷了,冯季初不上钩,我还费尽心机傍他,是为了求条后路抵御那些仇敌,看来我想多了。
我当即说,“没什么。”
林宗易对我的泪痣爱不释手,“我有过三任助理,她们比你的企图心更外泄,我很厌恶那张嘴脸。高级的男人是需要高级的吸引,而不是低级的手段。”
我看着他,“高级的手段?”
“砰”地一声,我手中的枪剧烈震颤起来,强劲的后座力扯得半边身子都发麻,耳朵也短暂的失聪,鼻息间萦绕着浓烈的焦味,我吓得失声尖叫。
林宗易的嘴唇拂过我垂在脸侧的头发,他轻声说,“欲擒故纵,胜过直白的引诱。”
我别开头,用力闭着眼。
冯季初在这时唤他名字,“宗易。”
林宗易动作戛然而止,他越过我头顶望向冯季初。
冯季初说,“打累了。”
我回过神,趁机从林宗易的怀里挣出。
他把训练枪递给教练,用帕子擦了擦手,转过身走向休息区,“季初,你这位助理,怎样肯割爱。”
我步伐一滞,下意识看冯季初,他没什么反应,坐在椅子上嗅着茶香,“要我的助理吗。”
林宗易在他对面坐下,“是挺感兴趣。”
冯季初喝了一口茶,“你要她没用,她没有强项。”
林宗易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椅子扶手,“我觉得你似乎不待见她,不如让给我,没强项不要紧,聪明听话就行。”
冯季初表情越发微妙,“聪明与否,宗易,你下结论为时过早。”
林宗易满不在乎的语气,“笨我也认了。”他含笑打量我,“我选择生活助理的标准,从来不是工作能力,赏心悦目比什么都重要。”
冯季初皱着眉头撂下杯子,“茶不浓。”
我走过去,“我替您换一壶。”
林宗易忽然拦住我,偏头朝角落的服务生招手,点了一壶双倍茶叶的庐山云雾,服务生很快便端上来。
冯季初看着林宗易,“怎么,我是非割爱不可了。”
林宗易双腿交叠,靠着椅背,“条件你开。”
冯季初目光掠过我,有几分深意,我立马说,“林董,我想留在华京。”
林宗易不语。
冯季初用杯盖掸了掸水面浮动的茶叶末,“宗易,你感兴趣的女人起码有上百个,我印象里没有一个真正拿下你。”
林宗易笑着说,“深入也就那么回事。”
冯季初放下杯子,“有一件正事要通知你。”
他看向我,我将携带的合约交给他,他接过打开,“万利拖欠银行贷款四亿九百万,另外有九千一百万的外债,月初是最后的还款日。”
林宗易点燃香烟,他没抽,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雾挥发弥漫,他和冯季初之间像横亘着一道屏障,狼烟四起,又不见硝烟。
冯季初笑意深浓,“见你之前,我在酒店先见了他。”
林宗易眯着眼。
“我给了他一张六个亿的支票,抵债后剩余的一亿是重启资金。你自以为拿捏住黄尧,可你忘记商人一向不见兔子不撒鹰。口头承诺永远不及切实利益更打动一个人。”
冯季初前倾,他对林宗易说,“黄尧反了。”
林宗易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干净净。
“宗易,我提醒过你,我看中的肉一定会吞下肚,你不该这份浪费精力在必输无疑的战争上。”
冯季初甩下合同,起身朝门口走,我跟在他后面一并离开。
我们坐上车,冯季初命令司机下去,车门关住的一霎,他说,“撒网撒到林宗易的头上了,一条鱼不够你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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