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地抬眼看我,「什么意思?未未,你还是觉得是朕做的,对吗?」
「臣妾只是觉得不重要了,臣妾只希望自己能平静地生活,家中人也能平安顺遂,这是臣妾唯二所求,至于其他的,于臣妾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
「那朕呢?咱们的孩子呢?」
我见他眉头皱起,指骨攥得发白,连忙解释:「皇上有天下人惦念,以后自然也会有万千子嗣。」
我无意再与他争论,但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出那些虚伪的话,我又觉得很恶心,我也希望萧云庭不要再和我装模作样地打哑谜了。
大家坦诚相见,也许会过得更加轻松,毕竟我早不是心里只有情情爱爱的人了。
他为皇位,我为家族,我们各取所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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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从未喜欢过朕对吗?你只是把朕当作一个君王来侍奉的吗?」
他今日十分可笑,那不然呢?我把他当什么?
他不也就把我当作一个对于功臣之家的恩典,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我浅笑着望他,「臣妾时刻记得恪守妃妾之德,好好侍奉皇上。」
当然,还应该有延绵子嗣的,但我说不出口,我觉得好恶心。
「也请皇上把臣妾当作寻常嫔妃一般,若是喜欢臣妾身边的人,臣妾也愿意让贤。」
我摆出大度、宽容、最恭敬的态度,可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气得手中的笔都拿不稳,嘴唇也在抖动起来。
半晌,他垂下头颓败地说:
「朕知道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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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了安出来,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一个盏子猛地摔碎了,我没有停留,朝着总管甜甜一笑,看着他慌里慌张地跑了进去。
从那之后,萧云庭也许终于想明白了,他不再假模假式地召见我,我的宫中一下子冷清下来了。
但因我曾对众人格外亲厚,也有些姐妹来陪我说话,只是典赞近日常常不见踪影,我知道萧云庭大约是要跟我玩真的了,也并不是很在意。
再见萧云庭,是腊月廿二,那时将近新年,父亲率兵回来了,十王爷却没有同他一道回来,据说是还要继续北上,剿灭一些敌军的余孽。
萧云庭大摆庆功宴,叫我也一同去参加,我自然很是思念父亲,因此欣然前往。
席间果然如同梦中一般,父亲仗着军功赫赫,有些言语冒犯,举止也不甚规矩,知道我小产后,竟然有些怪罪皇帝的意思。
我连忙出言阻止,但饶是如此,我也看得出来萧云庭有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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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后皇上先走,留我和父亲单独说说话,我皱着眉头与他对坐。
父亲细细问我小产之事,关心我的身体。
我看到他鬓边已生了白发,肩上好像也添了新伤,知道行军打仗的日子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苦。
但尽管心疼,我也没有摆出笑脸来。
「父亲刚才在席间,为何要那样放肆地与皇上说话?」
他从来没见过我这样,从来在家时,我性子骄纵,行事不计后果,他还要来教导我。
我们一别,不过一年而已,我已经变了这么多。
「他年纪轻轻的,不是还要仰仗我们周家为他打江山。」
「所以父亲想要登基称帝,取而代之吗?」
见我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父亲连忙上来掩我的口。
「为父从来没那么想过,你怎么胡说。」
我正色对他道:「父亲既然没有这样的念头,就安心做一个臣子,父亲不要以为皇上像他看上去那样大度,皇上已经忌惮我们周家,不然父亲以为,我的这个孩子,是如何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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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瞳孔登时放大,惊慌地问我:「怎么?是皇上做的手脚?」
我点了点头,他立刻红了眼眶,起身说要去找皇帝小儿理论,被我一把拦住。
「皇上手握生杀大权,他今日能要我孩儿性命,明日说不准也会要周家上下人的性命,也许女儿可以拼了性命从中斡旋,皇上或许可以宽恕周家,但父亲军功甚高,皇上他日必有行动。」
至于如何行动,他应该也明白。
或是找出错处赐他一死,或是让他战死沙场,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况且人无完人,父亲多年征战至今,必然有些错漏之处,若是别有用心地加以利用,自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放在往常,他是肯定听不进去的,但眼下我失去孩子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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