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自城楼一跃而下。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不免叹息,谁也不曾想过他会有这般勇气。皇城的白幡尽数散去,迎来了新的主人,父王登基为帝,定国号为启。而我则被封为昭平公主,入主朝华殿。...
说完,自城楼一跃而下。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不免叹息,谁也不曾想过他会有这般勇气。
皇城的白幡尽数散去,迎来了新的主人,父王登基为帝,定国号为启。
而我则被封为昭平公主,入主朝华殿。
父皇赏赐万千,绫罗绸缎、锦绣华服,琳琅满目,身后婢仆如云。
他说此后我只用当一个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公主便好,得享天下供养,再也不必操劳其他事。
而我看着父皇的目光,心下微沉。
8
赵景初跳下了城墙,但那城墙之下是尸山血海,而他并没有死,只是腿脚落了残疾。
父皇并没有下旨杀他,只是将他圈禁在当年的王府里。
此后,他的漫漫余生只能在这座王府里度过。
有宫人送信,说他想见我。
再次相见,他坐在那里,眼神平静,似古井无波。
我走到他身边,终是他先开了口,「你很早就知道了这会是你我之间的结局吧,所以根本不愿与我有牵扯,也不愿让我知晓当日救我的人是你。」
「是,我与你各有立场,注定是生死仇敌,最好一开始就是陌路之人。」
当年老皇帝已经隐有杀意,是靖安王府退居漠北,以示忠诚,又忍了这十多年,
可是耐心早已用尽,今日结局早已注定。
他终是释然一笑,而后道:「若知后来事,我倒是情愿你当初并未救我。」
「当日未曾思虑其他,也不知你身份,救人只是秉着本能而已。」
他闻言,自嘲一笑,而后道:「于你是早已忘却的小事,于我却耿耿于怀多年,当年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纵马而来,朦胧之中惊鸿一瞥,迷香让我意识模糊,而我只看到那个救我的女子手腕处有一红色胎记,形状酷似海棠花,其后三载,那海棠花时常入梦,我便耗尽心力去寻,心想着总有一日能找到她,可我已分不清那般执念是不是真的只基于恩情……」
他的眸子向我看了过来,我却将视线看向了远处。
这些事我从不知晓,彼时的我或许在漠北骑射,在军营历练,如今更是无法回应。
他走不出的是他自己营造的执念,执念于那一个模糊的身影,执念于那个有海棠花胎记的女子。
时间久了,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父皇定下的婚约,我是抗拒的,所以对你不假辞色,当霍时锦出现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苍天有灵,让我找到了她,与她相处之间,我也曾有过怀疑,可是听她提及云州山寨之事,极其详尽,尽数吻合,才将我的疑虑打消,她又主动剖白心意,我以为那便是失而复得、心意相知,所以我偏袒她、维护她、纵容她……最后阴差阳错、覆水难收。」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苦笑。
我敛了心神,沉声道:「你识人不清,执念误己,而我从头到尾,并不想与你有纠葛,恩情已两消,此后你视我为陌路人也好,视我为仇人也罢,尽数由你,你善自珍重吧。」
我离开后,那道大门重重落锁。
9
父皇表面上对我赏赐万千,盛宠之下,实则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我的兵权,更不愿我再插手前朝之事。
我站在皇城之巅,看着红瓦朱墙,锦绣繁华,却觉得养在深宫、备受束缚的昭平公主并不是陆韶宁该有的模样。
于是,我向父皇请旨离开京都,镇守漠北。
扬鞭策马、统兵御将,那才是肆意鲜活的陆韶宁。纵使漠北苦寒,我亦从来不惧。
如今深宫中身着华服、养尊处优的昭平公主,像极了一朵菟丝花,尊贵却无生机,被剥夺了独立生长的权利,只能依附着他人。
我自请镇守漠北,父皇却拒绝了。
他说朝中不缺边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之事,交给他们便是,不必我如此辛苦。
他说我再厉害,终究是个女子,终是要觅得个如意郎君,嫁人生子,便是圆满。
他还说前朝之事自有文臣武将,不必我一女子插手。
只这几句,我心底生凉。
靖安王府饱受打压,困守漠北时,我所做的从不逊色于兄长。
他挥兵南下时,我亦领兵随他一同破关。
可如今,他却说我再厉害,终究只是个女子。
一句话,便将我多年的努力,尽数否认。
那日我自请离京之事,似乎提醒了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