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教过我:盈枝,像你这样的身份呀,所谓骨气,不过是为了将价格再抬高些。脸皮尊严什么的,早早便要丢远些。我垂下眼,顺从道:是,奴身份卑贱,公主金枝玉叶,怎能相提并论?公主走过来,手里匕首的刀尖在我脸上划来划去。...
鸨母教过我:
盈枝,像你这样的身份呀,所谓骨气,不过是为了将价格再抬高些。脸皮尊严什么的,早早便要丢远些。
我垂下眼,顺从道:是,奴身份卑贱,公主金枝玉叶,怎能相提并论?
公主走过来,手里匕首的刀尖在我脸上划来划去。
我心惊胆战地望着她,直到皇上开口:好了,元嘉,你若是划花了她的脸,谁替你去和亲?
她冷哼一声,丢了匕首,吩咐道:
给她胸口纹上莲花——不许用麻沸散,让这贱人好好地疼一疼。
元嘉公主身上天生带着莲花,是祥瑞之兆,皇上因此格外疼爱她。
我被几个宫人剥了衣裳按在石板上,一天一夜才纹出差不多的效果。
到最后,我已经疼得发不出声音。
平心而论,公主她属实有些恩将仇报。
毕竟如果没有我,要嫁到晋国来和亲的人,就是她了。
和我一同出发的宫人里,有两个是楚国皇庭的暗卫,据说是为了监视我,顺便从晋国带一些情报回去。
是的。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我会被老皇帝纳入后宫。
连我自己都是这么想的,还有些遗憾。
毕竟老皇帝再老当益壮,也比不上年轻男人鲜嫩可口。
没想到,最后却嫁给了陆斐,用来冲喜。
他们意在羞辱,然而我又不是真公主,并没有感到羞辱。
天还没亮时陆斐就醒了,一听到动静,我立刻睁眼,柔柔道:
夫君既然醒了,便将这丝带解开吧。
陆斐起了身,撑着手臂靠在床头,笑着望向我:哦,为何?
夫君替妾身解开,妾身才好服侍夫君穿衣洗漱啊。
陆斐摇了摇头:不可,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做这样服侍人的事情?还是继续绑着吧。
我终于急了:陆斐,你赶紧解开,我他娘的要出恭!
然后陆斐就大笑着替我解了丝带。
我要下床,又被他伸手揽回来,兜头裹下一件披风:公主别忘了穿好衣裳。
门外有丫鬟引着我去,等我解决完毕回来,陆斐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前用早膳。
戴面具的阿七站在他身边,低头悄声说着些什么。
昨夜烛光昏暗,此刻,我才将陆斐看得真切。
一双清和澹静的眼嵌在眉下,鼻梁高挺,肤色玉白,眼尾缀着的泪痣平添几分欲色,神色却疏离又凉薄。
这么好看的人,却断了腿,又活不长,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红颜薄命吧。
我立在门口,一时看得出了神,他便抬眼瞧过来:
公主既然好了,便过来用膳吧,等下还要进宫拜见父皇。3
入宫后,老皇帝还未下朝,便让我和陆斐先在殿外候着。
瞅着太阳越来越大,我便将陆斐的轮椅推到了旁边阴凉处。
这时,面前走过来三个人。
为首的两个与陆斐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看起来阴沉许多,另一个又嚣张许多。
嚣张的那个一见陆斐就笑起来:
二哥,看来这冲喜一事颇有成效,九哥原本命不久矣,今日一瞧脸色倒好了许多。
二皇子则看都没看陆斐,只是望向我:
只可惜……苦了元嘉公主,九弟身子残缺,公主多担待些。
另一个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作为一名理论知识丰富的准花魁,我立刻就理解了他话里的暗示。
侧头望去,陆斐坐在轮椅上,下颌线条紧绷,神情淡漠无波。
但我也听说过,他从前也是鲜衣怒马的飞扬少年,一朝断了双腿,便就此滚落尘泥。
双腿残疾,命不久矣,不得父亲宠爱,被兄弟嘲笑,好不容易娶了公主,结果还是我这个青楼花魁冒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