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纷纷。
顾言祁打完电话走回来，却发现阮沐橙的眼眶红了。
他皱眉问道：“怎么了？”
阮沐橙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车停在了古城外，两人沿着小巷向城外走去。
一路上，阮沐橙很沉默。
她踩在翻新过的石板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过最繁华的酒吧街，小巷头顶是一把把倒吊的油纸伞，没有霓虹招牌照映，四周暗了下来。
顾言祁看着前面的阮沐橙，心里烦乱。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能说什么。
走着走着，正要走出小巷口，前面的阮沐橙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顾言祁急忙走上前，却看着面前的景色失了神。
静默的河水上，飘着数不清的河灯，绵延不绝。
无数人站在河边祈愿，长长的河灯像一条飘到天上的河流。
阮沐橙失神的走到河边。
卖河灯的小贩就在旁边，见到两人空着手，热情上前：“美女放河灯吗？一起放过河灯的人，下辈子还会在一起的，很便宜，10块钱一个，来一个吧……”
顾言祁下意识皱眉，有些犹豫，就听她说：“不用了。”
阮沐橙转身就走，顾言祁急忙跟上。
回程路上，长长山路，丽江古城越来越远。
阮沐橙望着越来越远的缩影，知道自己大概再也不会来了。
一路无话，回到酒店。
两人洗漱后睡在床上，同一张床，中间却隔得很远。
顾言祁想说些什么，想要解释自己是真的给公司职员打电话，或者解释自己也不明白的那个吻……
便发现阮沐橙呼吸轻浅，似乎已经睡着了。
刚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他侧过身，看着她的睡颜，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顾言祁睡着后不一会儿，阮沐橙却睁开了眼，眼神清明。
她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向书房，拿出那封写了好些天都没能写完的信。
她展开信继续往下写，今天似乎异常顺畅。
那些藏在心口的泪，那些想说说不出口的话，通过笔间一点点跃然纸上……
她得到过，也失去了。
她欢笑过，也痛哭过。
到现在，所有的不甘和悲伤，最后好像都可以接受。
十年了，顾言祁。
我接受你的不守承诺。
从此之后，春夏和寒暑，我都不必牵挂。
写完最后一句，阮沐橙颓然的松开笔，失神坐了几分钟后，她才把信收好。
阮沐橙拉开քʍ书房的窗帘，夜色渐浓。
远处的万家灯火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她失神的想着，他们是不是都在幸福着呢？
而她，曾经也真切的幸福过。
第二天一早，两人对坐着吃早餐。
阮沐橙吃着东西突然一阵反胃，干呕了几下。
顾言祁心里不安，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阮沐橙想着怀孕的事，脸色微变，立刻敷衍的说：“没什么。”
她不愿让顾言祁知道自己怀孕了，等孩子出生，也不愿让他知道父亲是顾言祁。
就这样干脆分开，不要再有一点牵挂吧……
“还是去医院看看。”顾言祁看着阮沐橙苍白的脸。
“我说了没事。”阮沐橙冷冷说。
顾言祁话被一堵，烦躁的丢下刀叉：“行。”
她总是这样，不像绵绵那样听话。
顾言祁站起来去卧室换衣服，阮沐橙有些迟疑的看着他的背影说：“明天我们去爬玉龙雪山吧。”
“随你。”顾言祁淡淡答。
阮沐橙深吸一口气，压着反胃继续吃东西。
过了一会，两人出门去找向导。
正在商量爬山事宜，顾言祁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朝着远处走去。
阮沐橙一顿，又若无其事听向导说话。
“明天一早，我们准时出发……”
顾言祁一下就回来了，脸色黑沉，却径直对向导说：“我们不去了。”
他看着阮沐橙黝黑看不清情绪的眼睛，话还是出了口：“公司有事，我必须赶回去。”
阮沐橙一愣，却并不相信。
她坐着没动：“我想去。”
十年前没登上的雪山，她现在一定要去。
顾言祁不耐极了：“你不要任性，下次再来。”
她任性吗？
阮沐橙心中嗤笑，任由心口难以控制的痛蔓延。
“那你走吧。”她紧攥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顾言祁的眼睛，“我自己去。”
第十章 打开信
阮沐橙看着顾言祁离去的背影，眸光微顿。
然后若无其事的回过头看向向导：“您继续说吧。”
向导还没遇见过这种事，但客人的隐私他也不好问，愣了一下才继续说。
付了定金，阮沐橙走回了酒店。
房间里，顾言祁还没走。
看到她回来，他点了烟开口：“我明天早上的飞机。”
阮沐橙闻到烟味，退了一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他吧，她已经放他自由了。
这般想着，她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沙发上的顾言祁看着她冷淡的态度，烦躁的摁灭了烟。
两人缓和的氛围又紧张起来。
第二天，阮沐橙很早就起床了，她将那封信放在了顾言祁的行李箱里，看了好一会儿，才出了门。
顾言祁醒了后，发现身侧阮沐橙的位置早就冰凉一片。
他冷哼一声，自己一个人去酒店餐厅吃饭。
吃着吃着，莫名想起曾经他好似说过，会一直陪阮沐橙吃饭。
莫名的，他放下了筷子，没了胃口。
他的手机此时突然响起。
顾言祁望着上面‘绵绵’的名字，眉头紧皱。
这些天，林绵绵好像特别不懂事。
明明他已经通知过她不要联系自己，她却总是打电话，发短信。
顾言祁的心情越发烦闷，不耐地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林绵绵声音怯怯的：“言祁，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顾言祁听着她柔弱的声音，本来应该顺耳的嗓音，此刻却让他有些烦躁：“说事情。”
“我……言祁，之前你带我去见的赵老板，送了个署名‘司夫人’的礼物给我，说要请我们去参加婚礼……”
顾言祁眸光一顿。
‘司夫人’三个字敲着他的心坎。
下意识的，他想到阮沐橙。
‘司夫人’这个称呼，他从没想过会是别人的……包括林绵绵。
半晌，他冷冷道：“把礼物退了，婚礼我不会去。”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看着手机，他心底烦闷，难以消化。
为什么？
为什么他无法接受其他女人做他的司太太？
他早就不爱阮沐橙了不是么？
想着，顾言祁点开微信和阮沐橙的对话栏，她什么消息也没有给他发。
越发烦躁之下，顾言祁打开了阮沐橙的朋友圈。
一小时前，她发了一条正在登山的照片，但刺痛他眼睛的是照片下面一条曲见琛的评论：多希望此刻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顾言祁心口怒火猛然升起。
他一直知道，曲见琛喜欢阮沐橙，甚至为了她这些年一直单身。
但他从没放在心上过，因为他知道阮沐橙爱的是自己，曲见琛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可是，如果他们离婚了。
阮沐橙不再是司夫人，曲见琛一定会追求她，而阮沐橙她还会拒绝吗？
顾言祁攥紧了手机，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接受阮沐橙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那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如果看向另一个男人，那他吻过无数次的唇被另一个人采撷……
只要想想，他就想杀了那个男人！
顾言祁生气的站起来，他无法想通这是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给阮沐橙打电话，可机械的提示音却显示无法接通。
他顿时脸色黑沉，烦躁的回到房间，里面空空荡荡。
他有些怔楞，又有些莫名的无措。
在房间走了几圈，他突然打开手机退了机票，又将昨日愤怒之下收好的行李箱放回房间。
打开行李箱后，他却发现了一个信封。
他打开信封，一个熟悉的戒指掉了下来。
顾言祁捡起一看，竟是他丢了好几个月的结婚戒指！
他怔然的展开信，信是阮沐橙熟悉的笔迹。
“顾言祁。”她生疏而礼貌的称呼他。
难以言表的不安升起，他突然有些慌乱，却还是看了下去。
“这封信，我写了很多天。每每提笔，便沉重的难以写下去。过去十年，总在我脑中回放……我也许不该怪你薄情，是我自己过于专情。”
“顾言祁，我不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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