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嘉芙没有回府，而是将血渍擦拭干净，独自将她和裴右安曾经一起走过的街头小巷又走了一遍。

可无论走到哪里，她发现记忆中的裴右安永远都是不苟言笑，欢喜的只有自己一人。

天色渐暗，甄嘉芙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府。

厅内，裴右安看着她，一向温和的神情带着一丝不悦。

“去哪儿了？”

甄嘉芙垂眸：“雨太大，我回不来。”

裴右安一怔，这才看见她身上还湿漉着的裙摆和鞋子。

“去给夫人准备姜糖水，再备好热水沐浴。”

裴右安对下人吩咐道，随即将甄嘉芙拦腰横抱起来，回了厢房。

怀中人清瘦如鸿羽，空荡荡的让裴右安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怎么瘦了这么多？晚上让厨房多准备些菜肴补补身子。”

甄嘉芙笑了笑：“你也一起，可好？”

裴右安双眸深邃：“好。”

傍晚时分，裴右安说令牌落在德臻阁，要去一趟。

“我很快便回来。”他匆匆出门。

可过去两个时辰，他却依旧不见人影。

桌上的饭菜已冷，甄嘉芙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裴右安从未对她食言过，难道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甄嘉芙心中一紧，连忙撑伞朝徳臻阁走去。

可到了徳臻阁，整个阁楼上下三层全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甄嘉芙心慌不已，又去了与裴右安常有来往的几个世家问询。

皆是杳无音信。

雨大如瓢泼，无助感近乎让甄嘉芙窒息。

回了侯府，甄嘉芙无措的蹲在门口的石阶上。

时间流逝一分，她的心脏就被莫名的恐惧攥紧一分。

直到天明，一辆马车停在府前，裴右安从车上走了下来。

甄嘉芙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疲惫与委屈接踵而至。

“怎么坐在外面？”裴右安看到甄嘉芙，大步走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她身上。

“你……”甄嘉芙刚要说话，却清晰闻到了披风上萦绕着的胭脂香。

她瞬间噎住。

又是那抹胭脂香，所以裴右安才整夜未归。

不是因为出事，而是去找苏环儿了。

甄嘉芙倚靠着柱子站起来，伸手将披风还给裴右安：“多谢侯爷，我不冷。”

裴右安蹙眉看着她：“怎么了？”

甄嘉芙压下涩意，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整整一宿……”

裴右安黑如深潭的眼眸之中有一丝波动：“突然有事不能回府，忘了与你说。”

甄嘉芙心脏一阵阵抽痛，仿若置身寒冰地窖。

她转身往屋内走，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水雾。

只是才走没几步，她便感觉一阵气血翻涌，喉间有腥味。

“咳……”

甄嘉芙拿着帕子掩嘴而咳，强烈的眩晕感让她视线再次模糊不清。

药……

她紧咬下唇，慌乱地在袖中摸索，想寻到药袋。

好不容易摸到，却因手抖无力，袋中的漆黑药丸尽数洒落。

“你病了？”

裴右安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药丸，眼神晦暗不明。

“滋补身子的罢了。”甄嘉芙从他手中接过药丸，忍着疼痛镇静将药放回袋子里。

裴右安一瞬不动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照顾好自己。”

听着他随风消散的声音，甄嘉芙含泪将药丸塞进嘴中。

嘴里的腥味伴随着药丸的苦涩，让她胃里一阵阵灼烧。

前几日大夫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她耳畔。

“头疾已无力回天，告知家人吧。”